但在霍先生看来，如此盈利丰厚的生意竟只是小事？
杨度心头一颤！
然而，转念一想霍曜当前的布局，顿时哑口无言。
对他而言，报业扩张、作品畅销确实算不得大事。
霍曜问道：“还有别的事吗？我有访客已在门外等候半小时。”
杨度回过神来，急忙道：“哦，还有一件事。”
“不少读者写信询问《诛仙》作者身份，连《明报》《文汇报》这样的大媒体都在猜测。
您是否考虑公开您的真实身份？”
霍曜沉吟片刻，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尚未成熟。”
“明白了。
那霍先生，您继续忙，我先行告退。”
杨度点头起身离去。
待杨度离开后，霍曜拨通前台电话，吩咐天养生引领访客入内。
挂断电话后，他也站起身，步出办公区，前往会客厅。
那位等待已久的访客，正是——
古惑伦！
几天前，古惑伦与雷曜扬都试图联络霍曜，但后者完全避而不见，电话只能打到占米那里，由占米代为转达事务。
贺新、大鼻蔡因古惑伦而受牵连。
霍曜返港后，主动联系古惑伦，约定当日下午三点在星光大厦会面。
古惑伦清楚此行的重要性，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两点半他就到了，一直在等候。
在进入星光大厦前，天养生已对他进行了彻底搜身，随后寸步不离地跟随。
敲门声响。
“请进。”
霍曜说。
天养生开门，站在一旁，古惑伦随之入内。
古惑伦心情复杂，不知如何开口。
霍曜以行动解答了他的疑惑。
“阿伦，来了。”
霍曜走近，热情招呼，拍拍古惑伦肩膀，“抱歉，刚从奥门回来，事情繁多。
来，坐下说话，茶已备好，先喝口润喉。”
语气如旧友重逢，全无谈判氛围。
古惑伦微怔，内心更添忐忑。
两人落座。
古惑伦端茶啜饮，道：“阿曜，霍先生，我为之前的事深感歉意，承诺东星再不会与天赐为敌。”
霍曜笑着打断，“朋友间不必如此，叫我阿曜就好。”
“好。”
古惑伦心中暗叹。
霍曜递过一张A4纸，笑道：“对了，这是账单，东星需结清。
敬曜700万，曜义500万，曜威和天乐各400万，总计2000万。
我已先行垫付，只需交还即可。
款项明细都在上面，例如敬曜的损失需赔230万，按我们规矩损一赔三，故应补700万。
其他三家同样如此，可有异议？”
霍曜语气轻松，似谈家常。
古惑伦深知，这正是霍曜提出的首个条件。
2000万虽是一笔巨款，但若均摊至东星每位高层，便显得微不足道。
古惑伦连看都没看，便直接应允：“此条件我接受，若有人不愿，这2000万由我承担。”
霍曜笑道：“阿伦，不知者无罪，原来你竟如此富足。”
古惑伦苦笑着摇头：“混迹多年，虽小弟不多，却积攒了些许财富。
阿曜，你还有何条件，一并提出，我会尽力满足。”
霍曜点头：“谈完他们，自然也该提及天赐之事。
其实我要求简单，给你两个选项。”
“其一，让骆驼隐退江湖，从此不再过问世事。”
“此外。”
“朋友，你令我失望，故你也需随众位一同隐退。”
“其二，东星五虎中，雷曜扬与许炎东能力最强，威胁最大，我要求他们死。”
“二者择其一，无论哪项达成，天赐与东星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刷！
古惑伦脸色骤变，笑容尽失，撕去所有伪装，眼神锋利如刀，冷声道：“霍先生，你以为东星是泥塑木雕？任你摆布？”
“想多了！”
“你的确强悍，但即便再强，也无法一口吞下东星！”
“自东星成立以来，遭遇过更棘手的局面，却从未覆灭，如今依旧位列港岛四大势力之一，你有何资格说此话？”
“荒谬！”
啪！
啪、啪！
霍曜轻拍三下，道：“这才是真实的古惑伦。
之前所谓朋友间的愧疚、悔意，全为虚伪，你的承诺亦然。”
“我断言，若再有类似机会，你们东星依旧会趁人之危。”
5.4古惑伦对霍曜的嘲讽毫不在意，说道：“霍先生，莫要多言这些无谓之事。
贺新、大鼻蔡的问题，以及那2000万账单，我未加思索便同意，这便是我的诚意。”
\"若还想继续谈，就该拿出诚意，不然——\"
霍曜打断道：\"如何？\"
\"便全面开战！\"
古惑伦语气冰冷：\"我知道霍先生神通广大，连靓坤、双鹰华都受你驱使，即便加上新记，港岛三大势力联手，也未必能轻易灭我东星，代价定会惨重。\"
\"他们若惧怕，你更该害怕！\"
\"你如今的地位，一旦冲突升级，字头大佬的身份便藏不住。
东星必倾全力揭露 ，让你无法遮掩。
到那时，便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玉石俱焚？
听古惑伦如此说，霍曜身子微仰，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片刻，淡然道：\"阿伦，你这是在威胁我？\"
古惑伦毫不退让：\"我只是不想霍先生因一时冲动而行事失当。\"
\"威胁？\"
\"霍先生的能力，江湖人尽皆知。
言出如箭，覆水难收。
若我此刻否认，既是对先生不敬，也是自辱其名。
所以，没错，这就是威胁。\"
古惑伦原以为霍曜反应激烈，欲以强势压倒自己，却没想到并非如此。
\"不。\"
霍曜轻轻摇头：\"你误会了。
我没生气，只是有些感慨。\"
\"一年前，东星曾大举施压，仅凭谈判便令许多人忧心忡忡，甚至天赐内部也认为需要倪坤、蒋天生护我周全。\"
\"那时我是怎么应对的？\"
古惑伦一怔，终于明白霍曜所指何意，神情复杂地点头。
霍曜继续道：\"同样是玉石俱焚，和你现在所为并无二致。\"
\"区别在于，当时我的处境更为艰难，还得向你们证明自身实力，可如今，风水轮流转，主动权落到你们手上。\"
\"世事真是有趣，你说对吧？\"
古惑伦沉吟片刻，不禁感叹：“世事如浮云，变幻无常，谁能说得清呢？”
“仅用一年多，你就达到这种地步，这谁能料想得到？”
霍曜拿起青瓷茶杯，轻轻吹了吹，饮了一口茶，说道：“言归正传，谈正事。”
“谈判和街坊间做小买卖一样，都需要反复商议，怎能靠一句话就定下来？即使是小本生意都如此，更别提像我们这样牵涉数万人的大事。”
古惑伦听出了霍曜话语中的深意，目光微凝，问道：“霍先生，你究竟何意？”
霍曜直言：“刚才提出的两个选项，第一种我绝不会妥协，若东星选择这个，你和骆驼就必须退出江湖，再也不能插手江湖事务。”
“第二种，我可以退让一步。
既然你不希望雷曜扬和许炎东丧命，那么东星自行决定谁去留，总之我只要东星五虎中的两条性命。”
“我有个提议，如何？乌鸦和笑面虎便是最佳人选。
这两人无能成事却专会坏事，而且品行低劣，简直毫无人性，正是借此事除去他们的良机，从而让更有能力的东星子弟接替。”
稍作停顿。
霍曜抬起头，带着笑意看向古惑伦，说：“牺牲这两个废物，圆满解决此事，这笔交易相当划算。”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接下来，我们将全面开战，只要杀了乌鸦和笑面虎，足够天赐挽回颜面，此事便可告一段落。
江湖中的人也不会说我天赐是软弱可欺的对手，任由东星暗算却不敢反击。”
“你只需稍微协助，方便我 乌鸦和笑面虎即可。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做得干净利落，令所有人无话可说。”
古惑伦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脸上依旧冰冷坚决，断然拒绝：“绝不可能！”
“乌鸦和笑面虎能位列五虎，即便不及大东或雷曜扬，也绝非等闲之辈！再说人品……哼，你这是在开玩笑，我们这些人混迹江湖的，有几个是善良之人？”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乌鸦和笑面虎罪孽深重，他们终究是我东星的人！”
“若我答应你，便是勾结外人，害了同门兄弟，这在江湖中是大忌，古惑伦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短暂沉默后。
古惑伦摇头，冷声道：“霍先生，你依旧毫无诚意，这两个选项，我都不会接受。”
霍曜耸肩说道：“我已经退了一步，但你却丝毫不让，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动手吧。”
古惑伦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说：“霍先生，难道真的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东星可以赔偿鹅颈威、车仔强他们两千万，也可以赔偿天赐，甚至更多。”
“阿伦，你在开玩笑吧？”
霍曜脸色骤变，冷声回应：“东星做过什么，自己清楚。
一旦成功，就是置天赐于死地，现在竟想用钱了事？”
“好，就算不提天赐，单是我，你觉得我的命值多少钱？我认为至少值一百亿，你能赔得起吗？即便我只收一折，十亿，你们也赔不起！”
十亿……
确实赔不起！
古惑伦无言反驳，摇头咬牙道：“好，那就动手！不过我想知道，霍先生想如何动手，点到为止，还是真的要毁掉东星？”
霍曜道：“有什么分别？”
古惑伦答：“当然有。
若是点到为止，东星受一次打击，霍先生也该反击；若真要灭东星，我之前的话就不是威胁，而是现实。”
霍曜失笑，“那就点到为止吧。”
“你说得对，就算我联合其他三大帮派对付东星，也会付出巨大代价。
七哥、靓坤、双鹰为各自社团着想，绝不会同意，所以东星不会被灭。”
古惑伦松口气，“那霍先生，你想怎么玩？”
霍曜道：“简单，你们怎样对我，我就怎样还给你们。”
“自我和贺新彻底决裂，正式开战，到你们东星介入，过去七日。
当时我不知道你们将有动作，现在你们的意图已经明摆着。”
“所以，这段时间至少要翻倍！”
“未来半月，你们东星上下必须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应对我的反击。
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天赐和东星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你觉得呢？”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相较前两个方案，这个第三种显然更贴近现实，也更容易让东星接受。
古惑伦目光一闪，果断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霍曜对此很满意。
直至此刻，古惑伦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脸色微变，猛地起身，盯着霍曜说道：“霍先生，其实不止两个选项！”
“你早就准备了三个！”
“这个就是第三个，对吧？！”
霍曜笑了笑，没说话。
古惑伦也不需要霍曜回应，因为他自己已经彻底明白了。
古惑伦直视霍曜，身体微微颤动，“前两个选项，我肯定不会接受，为什么你还是要提出来？”
“因为这两个是诱饵，也是对比的标准。”
“当你抛出第三个选项时，同前面一对比，会显得无比优越。
而且我已经拒绝了你两次，这次必然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若无前两个选项做铺垫，我绝不会这么痛快地点头。”
“至少，我不会同意长达半个月。”
霍曜依旧沉默。
古惑伦摇摇头，轻声叹息，“我知道谈判不会如此简单，出发前特意提醒自己要小心再小心，没想到还是被你的表面功夫迷惑了。”
“不知不觉，就掉进你的语言圈套，你……”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场谈判中，他又一次败下阵来。
霍曜轻啜一口茶，略抬眼眸，注视着古惑伦：“反应如此迅速，已属难得。
不过，你还想与我讨价还价吗？”
“不必了。
这只是用脑，并非动手，我依旧败给了你。
输了便该认。”
古惑伦摇头说道：“既已答应，再纠缠无益。
若真如此，别说你，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当然——”
古惑伦话锋突转，“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根本在于我们东星的实力！”
“半月或十日，毫无差别！即便你能调动三大字头，我们东星也能撑住！实在支撑不住，那就鱼死网破，谁还会和你谈什么点到即止？”
这是古惑伦内心未尽之言。
古惑伦接着说：“阿曜，既然事情敲定，我先行一步，回去着手准备！”
“好。”
古惑伦转身欲离，却在触及门把手时被霍曜唤住。
“稍等，阿伦！”
古惑伦止步，手握门把，未回头看。
霍曜开口：“我确实为你准备了三个选项，之前只提两个，确实是话术诱饵，目的是让你爽快接受第三个。
但前两个选项，也是真实存在的，我没有 你。”
“并且，它们一直有效。”
“你、骆驼若愿退出江湖，哪怕正面对抗，我也会叫停。
不过这不现实，我建议你考虑第二个方案。
只要我带走东星五虎两条性命，报复便会终止。”
“没必要为两个废物牵连整个东星，仔细想想，这或许可行。”
这次，古惑伦虽未应允，也未拒绝。
他一言不发，推开门，离开霍曜的办公室，随即快速下楼，迅速返回东星总部。
霍曜所坐位置，正对办公室大门。
他静静目送古惑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