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聚在一起干什么？”
一位年轻男子大步流星走进教室，目光迅速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独自坐在地上的陆易云身上。
“都去位置上坐好！”
他一声令下，语气带着威严。
秦淮年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教室里瞬间恢复了安静。
望着沈鹤归又坐回自己旁边，陆易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敢坐在自己旁边。
他握紧拳头，藏在桌下，内心涌动着难以形容的愤怒和冲动，想要再次狠狠揍沈鹤归一顿。
或者……杀了他。
但是，这样又会惹娘生气吧。
“小云，对不起。”
沈鹤归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满脸歉意地看向陆易云，轻轻靠近了他一点，委屈开口，“是我刚刚说错话了吗。”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哥哥是叛徒的。”
陆易云没有回应，出神地盯着前方。
“小云，对不起，是秦淮年让我这么说的”沈鹤归也不气馁，他低头继续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你能原谅我吗？”
“你的脸还疼吗，我这里有药。”
他拿出一支药膏，小心翼翼地放在陆易云的掌心。
“小云，你快擦擦。”
陆易云低头看着手心的药膏，心中五味杂陈。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秦淮年，而秦淮年第一时间就接触到他目光，立刻蹙眉避开，像是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般。
“秦淮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易云终于开口，僵硬回过头，毛茸茸的脑袋低垂着。
沈鹤归见陆易云终于愿意与自己交谈，心中松了一口气。
“你别生气。”
“小云，我们能做最好的朋友吗。”沈鹤归高兴的弯着眼睛，他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拉上陆易云冰冷的手。
陆易云低着脑袋看着手心的药膏，紧紧地握着，像是要将其捏碎一般。
随后，他猛地抬起头，将药膏丢回给沈鹤归。
“不要。”
陆易云将手挣脱出来，冷漠的望着沈鹤归，“我还是讨厌你。”
闻言，沈鹤归有些着急了，“可是，都是秦淮年逼我这么说的啊。”
“他说，如果我不愿意的话，他就要喊他哥哥秦川打我。”
“小云，我只是太害怕了。”
他试图解释，但陆易云已经不再理会他，将头埋在臂弯中，闭上了眼睛。
“我不信你说的话。”陆易云的声音从臂弯中传出，“你最爱撒谎了。”
“……”
沈鹤归脸上的焦急缓缓褪去，他将手盖住快抑制不住的笑声。
噗……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都已经被所有人讨厌。
还不接受他的示好吗。
小云真的太有意思了！
太好了！
太好了！
小云这个玩具一定可以玩很久吧！
下课后，老师单独将陆易云留了下来。
望着陆易云高肿的脸颊，男子叹息一声。
拿起丢在沈鹤归桌上的药膏，轻轻涂抹在陆易云脸上。
药膏的清凉感让陆易云感到一阵舒适，但随之而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唏嘘出声。
听着陆易云在自己手下疼得唏嘘不止。
男子眉眼复杂，缓缓开口：
“易云啊，”
“过几天的课，好好听好好学。”
“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次，你就选圣灵学院吧。”
温柔的大手轻轻地覆盖在陆易云的头顶。
只见陆易云低头不语，闷不作声离开了。
他并未察觉，身后那位男子早已泪流满面。
他佝偻着身躯，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混蛋。”
陆尘那个混蛋。
当初为什么不听他的，非要去那个灵山宗。
这下好了，死了吧！
这下好了……
死了吧……
“沈知。”
男子擦干泪水，望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身上，那人满脸鲜血，衣袍残破不堪。
沈知努力扯了扯已经染红的衣袍，露出腰腹间裂开的大口，深得见骨，他的脸色苍白至极。
“林墨，我不相信陆尘就这么死了。”沈知紧紧捂住伤口，但鲜血仍旧不断从他指缝涌出，他双腿无力，一下子栽倒在地。
伤口裂得更大了。
“林墨，是我害了陆尘。”
“林墨，是我害了陆尘的同门。”
“林墨，他是不是该恨我了。”
摔倒在地的沈知视线模糊，手无力放在莫名发胀发痛的眼眶上，直到疼痛难忍的腰腹处传来温柔的痒意。
沈知恢复了些知觉，偏头望着满脸都是泪的林墨，薄唇轻笑。
“林墨，还好你弱，没被选上。”
“陆尘他，只恨我就好了。”
林墨咬着牙，泪水从眼眶挤了出来，他大手蓦地覆盖住沈知嘴唇，死死捂住他的喋喋不休的嘴。
“不，沈知，我也恨你。”
“我也恨你逼死了陆尘。”
但我更恨他们逼死了我们。
闻言，沈知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那就都恨我吧。”
“我等你替陆尘杀了我。”
“……”
“…………”
望着林墨残缺不堪、只剩半边身子的尸体，沈知只觉得太阳穴在嗡嗡作响，他的眼前一片昏黑。
怎么回事。
林墨怎么睡在地上。
他僵硬着脸看向旁边同样惨不忍睹、没了左臂的澹明悟。
沈知牙齿在颤抖。
“怎么回事。”
他用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嗓音，死死盯着脸色苍白的澹明悟。
然而，澹明悟就像失去了魂魄一般，双眼失神的盯着林墨失去了神采的瞳孔。
见澹明悟不语，沈知心中的怒火和悲痛瞬间爆发出来，他狠狠一巴掌抽在澹明悟脸上，巨大的力道，直接让澹明悟整个人被直接扇倒在地。
“怎么回事！说话啊！”
沈知一把揪起澹明悟的衣领。
他在怒吼，他在咆哮，他在歇斯底里。
而澹明悟依旧目光呆滞，直勾勾盯着林墨无神的瞳孔。
林墨，真死了？
“他瞒着我去断魂涯找陆尘。”
“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
林墨，真死了。
沈知像是被抽走全身的力气，无力松开揪着澹明悟衣领的手。
“轰隆——”
一道惊雷在昏暗的天空中炸响。
无数雨滴倾盆而下，冲刷着整片大地。
沈知站起身，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走了。
沈知独自走了。
他留下澹明悟一个人在原地。
“澹明悟，你快走吧。”
“圣城，要变天了。”
“澹家，要没容身之处了。”
“澹明悟，我最后的朋友。”
“别死了。”
沈知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荡。
澹明悟缓缓弯下腰，抱起毫无生机的林墨，脸上满是雨水。
林墨，原来有这么轻吗。
“林墨。”
“我带你回家。”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