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迷宫的青铜大门在身后合拢时,杨逍怀里的《天雷引》琴谱突然发烫。他踉跄着扶住石壁,指腹触到凹槽里凝固的血迹 —— 形状竟与王铁柱摔碎的玉佩碎片如出一辙。远处传来林清雪的呼唤,混着杜仲铁链琴弦的嗡鸣,在甬道里荡出诡异的回音。
“杨大哥!” 少女的金铃声由远及近,林清雪举着药碗撞开暗门,鬓边梅花簪子晃得人眼花,“三师兄在厨房下了巴豆,全镖局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月光透过穹顶的缝隙洒落,照亮杨逍耳后新生的龙形胎记。药碗 “当啷” 落地,褐色药汁在青砖上蜿蜒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你…… 你这是强行突破经脉?” 林清雪的指尖悬在胎记上方,茉莉香随着颤抖的呼吸扑在杨逍颈间,“龙吟心法没这么容易练成,除非……”
“除非喝了杜仲前辈的‘耗子尾汁’。” 杨逍晃了晃空荡荡的陶壶,壶底还粘着几根黑尾鼠的胡须,“味道跟我爸煮的黑暗料理有得一拼。”
林清雪 “噗嗤” 笑出声,却突然捂住嘴。墙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七只黑尾鼠排着队钻出来,每只尾巴上都系着卷泛黄的纸。杨逍捡起最近的一卷,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旋转的青铜齿轮 —— 正是公孙羽袖中露出的半截。
“它们在藏书阁偷的!” 林清雪蹲下时,梅花簪子上的珍珠掉在鼠群中间,“这些小东西认主后,连三师兄的摄魂铃都不管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赵天虎的惨叫。两人循声奔去,却见胖少爷蹲在茅厕门口,锦裤褪到脚踝,手里攥着本烧焦的账本:“公孙羽那厮往茅房扔火药,说要给我通便!”
杨逍捡起账本残页,现代会计知识突然涌上心头。他盯着烧焦的数字,用木炭在墙上画起复式记账法:“你们看,二十年的镖银流水,有三成都流向了‘西域香料行’—— 可镖局根本不走那条线。”
王铁柱提着裤子冲出来,腰间玉佩碎片叮当作响:“我爹以前跟我说过,那香料行是血旗盟的幌子!”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杨逍耳后,“杨兄弟你这胎记…… 像极了我家祖祠壁画上的……”
轰隆!
藏书阁方向传来巨响。众人赶到时,只见公孙羽站在倒塌的梁柱间,手里举着个青铜罗盘。数十只黑尾鼠在他脚边抽搐,尾巴上的图纸散落一地,赫然拼出完整的魔宫平面图。
“来得正好。” 公孙羽的折扇抵住罗盘中心,“杨师弟不是喜欢用现代学问吗?来解解这‘九宫生死局’如何?”
杨逍盯着罗盘上的阴阳鱼,突然想起数学课的排列组合。他捡起根断弦,在沙地上画出坐标系:“生门在乾位,死门在坤位,只要让罗盘逆转……”
话未说完,公孙羽突然甩出袖箭。林清雪尖叫着扑来,梅花簪子的珍珠挡下致命一击。珍珠碎裂的瞬间,杨逍体内龙吟真气暴走,断弦化作流光缠住公孙羽手腕。
“还没完呢。” 杨逍扯过王铁柱的玉佩碎片,嵌入罗盘凹槽,“你们看,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
罗盘突然剧烈震动,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座藏书阁开始倾斜,众人跌跌撞撞间,发现墙壁裂开缝隙,露出后面堆满账本的密室。每本账册封面上,都印着与青铜钥匙相同的纹路。
“原来魔宫之钥不是一把钥匙。” 林清雪抚摸着账本,“而是二十年的镖局流水,是公孙家三代人的阴谋。”
公孙羽突然狂笑,笑声里带着哭腔:“知道为什么总镖头收你做弟子?因为你耳后的胎记,因为你是天外魔域的……”
他的声音被倒塌的横梁吞没。杨逍在尘烟中抓住林清雪的手,触到她掌心的冷汗。少女突然踮脚,在他耳畔轻语:“杨大哥,今晚子时,梅林见。”
月光爬上梅林时,杨逍踩着积雪赴约。林清雪倚着梅树,红衣衬得白雪都失了颜色。她递来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烤红薯,还冒着热气:“用你教的‘锡纸包裹法’烤的,就是没找到孜然。”
杨逍咬了口红薯,甜蜜混着焦香在舌尖炸开。他望着少女睫毛上的霜花,突然想起游戏里给角色送玫瑰的场景。但这里没有像素点,每片飘落的梅花都带着真实的冷香。
“其实我有件事瞒着你。” 林清雪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圈,“我爹书房的暗格里,有半块玄铁令。二十年前,他和杜仲前辈在泰山之巅……”
话音被尖锐的破空声打断。三支淬毒的梅花镖擦着杨逍耳畔飞过,钉入梅树发出 “嗡嗡” 鸣响。树后转出个蒙面人,手里的梅花袖箭赫然刻着公孙家的徽记。
“灭口来了?”杨逍心中一紧,他迅速将林清雪护在身后,同时右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突然间,他摸到了那把青铜钥匙,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杨逍低头看去,只见钥匙的孔洞中竟然渗出了一滴血珠。那血珠仿佛有生命一般,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瞬间化作了一朵鲜艳的红梅。更令人惊讶的是,这朵红梅并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顺着镖痕逆流而上,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就在这时,蒙面人发出了一声惨叫。杨逍定睛一看,只见那蒙面人手中的袖箭不知为何突然反噬,直直地刺入了他自己的咽喉。蒙面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林清雪颤抖着走到蒙面人的尸体旁,缓缓揭开了他的面纱。当她看清那张脸时,不禁惊呼出声:“他……他是公孙羽的贴身侍卫!”
杨逍眉头微皱,他蹲下身子,从死者的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信纸的边缘有着明显的焦痕,与之前赵天虎烧焦的账本上的痕迹一模一样。杨逍展开信纸,只见上面用血写着一行字:“七星连珠夜,杀尽血脉者。”
梅林深处传来晨钟。林清雪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将半块玄铁令塞进他掌心:“明日卯时,城西破庙。我爹说,那里藏着能对抗血旗盟的……”
她的话被更夫的梆子声淹没。杨逍握紧玄铁令,感觉体内龙吟真气顺着经脉游走。远处传来公孙羽的冷笑,混着黑尾鼠的吱吱声,在雪夜里织成张看不见的网。
回镖局的路上,杨逍踢开块冻硬的牛粪。牛粪裂开,露出里面半张羊皮 —— 正是他在《天雷引》琴谱里发现的地图残片。月光下,羊皮上的黑尾鼠图案突然动了动,尾巴指向西北方的黑风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