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忙活了足足3小时,忽然毫无征兆地高声呼喊,仿佛从异度空间猛地重回现实。
她起身抖了抖泛着汗水的双手,这场耗时许久的驱邪仪式总算落了幕。
孙满仓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眼前这阵仗活像一场编排荒诞的闹剧。
不管是真假,这气场倒是烘托得十足,尤其是那对全程配合的老夫妻,要是去拍民俗题材的电视剧,保准能拿个最佳群演奖。
至于那位神婆,单凭这几个小时的投入,怎么也得颁个最佳演员。
段局长早已坐得腰酸背痛,抬手揉着僵硬的腰,转头向孙满仓问道:“满仓老弟,你看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吗?”
孙满仓连连摆手,苦笑道:“我也是头一次见这阵仗,但人家实打实忙活了几个小时,就算没真见效,辛苦总归是有的。”
弟媳秀莲连忙从兜里掏出事先备好的钞票,递到神婆面前:“仙姑,您看……现在找到治我老公的法子了吗?”
神婆接过钱,指尖捻了捻厚度,又抬眼扫了扫,瞧见一沓小红人整齐叠着,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老神仙已经托话了,你老公前阵子是撞了邪祟,被吸走了精气,缠上了戾气。不过方才老神仙已经显灵,把那些戾气全给收走了。”神婆说道。
秀莲依旧满心忐忑,追着问道:“那邪祟……真的彻底没了?往后不会再找上来了吧?”
神婆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语气里带上些不高兴:“瞧你这话说的,老神仙都亲自出马了,那邪祟哪还有胆子再来?”
弟媳秀莲脸上的愁云瞬间散去,笑得眉眼都弯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就是心里不踏实,多问了两句,仙姑您别见怪。”
那神婆和一同前来的帮手揣好钱,坐上停在院外的破旧小吉普就离开了。
看热闹的乡亲们见仪式结束,也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散去,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段局长这才走上前,拍了拍秀莲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弟媳,你这次……给了多少钱?”
“大哥你来了。给了五千,之前跟仙姑说好的价钱,一分没少。”秀莲回道。
段局长眉头皱得更紧,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无奈,没再吭声。
这时,段成祥走了过来。他如今已是骨瘦如柴,脸颊凹陷,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大哥……你来了。”段成祥的声音小的堪比蚊子声。
段局长连忙上前,紧紧拉住弟弟冰凉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难受吗?”
段成祥声音有气无力:“没什么不一样,我这毛病怪得很,白天瞧着平静,难不难受得等夜里才知道。”
“弟,这位是我从县里特意请来的高人,孙满仓孙大夫,他的见识不同凡响,你可得好好配合。”段局长连忙把孙满仓拉到跟前介绍。
“原来是孙大夫,辛苦你跑这一趟。”段成祥勉强挤出个笑容。
他转头对妻子吩咐道:“秀莲,快给贵客搬把椅子,再倒杯热水来。”
秀莲应声转头,可当她看清孙满仓的模样,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眼前这大夫看着岁数不大,哪有半分高人的样子?
她悄悄凑到段成祥耳边,压低声音嘀咕道:“这大夫岁数也太小了,别是个神棍吧?”
段成祥当即白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责备:“你这妇人别瞎胡说,大哥请来的人能差得了?”
这话声虽小,却被听力极佳的孙满仓听得一清二楚。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开口道:“成毅,我是看在我和段局长的情谊上才过来的,治病分文不取,我犯不着忽悠你们。
倒是你们刚被两个神棍骗走五千块,还把他们当救星,怎么到了我这,反倒先怀疑起我来了?”
段局长脸色沉了沉,带着几分不快对秀莲说:“秀莲,别乱说话。孙满仓是我过命的哥们,我难道会跟神棍串通一气坑自家弟弟?”
秀莲被说得小脸通红,连忙摆着手解释:“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一时糊涂瞎琢磨,您别往心里去。”
段成祥又白了妻子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催促:“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搬椅子。一个女人家家的,不懂就别乱插嘴!”
他转头向孙满仓和哥哥,满脸歉意地笑道:“大哥,满仓老弟,你们别误会,秀莲就是性子直,心里藏不住话,绝不是故意诋毁你。”
孙满仓摆了摆手,“没事,换作是我,见着这么年轻的大夫,估计也得犯嘀咕,有这想法很正常。”
被当成神棍的事,孙满仓早已不是头一次,早就习以为常,自己这年纪确实难让人信服。
段局长接过话茬:“满仓兄弟,你刚才说之前那两个搞驱邪的,是实打实的神棍?”
孙满仓笃定地点头,“对,要是我没看错,你弟弟夜里,症状还得发作。方才那俩神棍折腾几个小时,我全程看在眼里,没看出半点真本事,所谓的神仙附体,更是无稽之谈。”
这话一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神色顿时复杂起来。
段局长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满仓兄弟,既然你早看出他们是骗子,之前怎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孙满仓淡淡一笑:“人各有各的活法,我要是当场戳穿他们,总得拿出实打实的依据才行。
况且他们一把年纪,装傻充愣折腾三个小时,就算是骗来的财,也不好让他俩当众下不了台。”
段局长听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一旁的秀莲却气鼓鼓地攥紧了拳头:“这也太可恨了,过两天我就去找他们把那五千块钱要来。”
“算了。对这种人,你给了钱他不会记好,可你要是上门要钱,他们指不定会耍什么阴招害你。”
突然,村委会的大喇叭突然响了,村长声音传了出来:“乡亲们注意了!紧急通知,张二贵家的小宝掉到村西头的河里了,都赶紧去帮忙啊。”
所有人听完都是一惊,秀莲下意识喊道:“二贵家的娃怎么会掉河里?这孩子才五岁啊!”
“别愣着了,快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段局长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秀莲和围观的乡亲们立刻跟着往河边跑,只剩下虚弱的段成祥留在家里守着。
孙满仓和段局长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也去瞧瞧。”
等两人赶到河边时,岸边已经围满了人。
张二贵的老婆何芬芳在河边哭得撕心裂肺:“儿啊!我的儿啊!你要是出事,娘也不活了。”
“快打119!”人群里有人大喊。
“不行啊!这地方偏,等人家赶来,孩子怕是早就没气了。”另一个人说道。
何芬芳听到这话,本就崩溃的情绪瞬间垮掉,竟直直地昏倒在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