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合力开始收地笼。
收地笼也是个体力活,他们船上虽然有起网机,可并不适合用来收地笼,只能用于拖网。
要是能想办法买一台小的稳车,应该能助力不少。
地笼是长筒形的网笼,里面有倒须,鱼虾进去就出不来。
他们一共放了六个地笼,用绳子串联着,每个都有十来米长。
第一个地笼被拉出水面时,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陈业峰和阳建军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期待。
等整个地笼被拖上船,打开尾端的束口,倒出来的收获让他们眼睛一亮。
三四条巴掌大的黑鲷,两只青蟹,还有一堆小杂鱼和几只章鱼。
“不错!”阳建军难得露出笑容,把鱼蟹分拣到不同的竹筐里。
第二个地笼收获差些,只有几条小石斑和一堆杂鱼。
第三个地笼却给了他们惊喜,倒出来时,一条约莫两斤重的红斑鱼在船板上扑腾,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鲜艳的红色。
“这条红斑能卖好价钱了。”陈业峰高兴地说。
红斑石斑是高档货,在城里酒楼很受欢迎,估计老陆那边收的价格也不便宜。
连忙放到活水舱,免得死掉就不值钱了。
继续收剩下的地笼,收获有好有坏,但总体算下来,比昨晚熬夜捕小管的收入强太多了。
最后一个地笼拉上来时特别沉,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拖上船。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有一只大龙虾,估摸着有两斤多重。
见状,陈业峰连忙用绑螃蟹的草绳将大龙虾的两只大螯给绑起来。
两只大螯就算是被草绳绑着,但依然张牙舞爪,发出“嘎嘣”的声响,让人心惊胆颤。
“今天运气可以啊!”陈业峰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喜形于色的道。
阳建军也当即点头:“看来这片礁石区还有货,下周可以再来放。”
他们把鱼获分类装好,值钱的石斑、龙虾、青蟹单独放,杂鱼和小鱼虾另外放。
船舱里很快就堆满了收获,散发着浓郁的海腥味。
“二表哥,先别忙活了,先歇会儿,喝口水吧。”陈业峰就势坐下,从旁边的篮子里掏出水壶喝了几口,然后递给阳建军。
两人坐在船板上,随着海浪轻轻摇晃。
远处,夕阳已经开始西斜,把海面染成一片金色。
几艘出外海的渔船正陆续返航,船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夕阳西下,“满仓号”划开被染成金红色的海面,向着斜阳岛码头驶去。
“今天这些货,应该能卖个好价钱。”阳建军蹲在船头,之前的小白脸微微有些黝黑了。
“嗯,二表哥,今天也辛苦你了,你放心,之前说好的工钱一定会给你的。”
“阿峰,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我请你做工,本来就应该付你工资的。”
上辈子,他也给人当过船工,知道船工的辛苦,到时候给他开高点工资。
其实,船工、水手这类人并不好请,不信任的人根本不能请到船上来。
万一出海打鱼的时候,打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被贪心的船工背后捅刀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海上是法外之地,尸体扔进海水,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所以,像他们这种小船,一般都是自己的亲人,或者完全能值得信任的人。
一般都是兄弟或是父子俩,还有就是夫妻档。
这样能更大程度保证安全。
陈业峰一边开船,一边在心里盘算。
今天这些值钱货色,他舍不得拿回家当菜吃。
家里吃饭,随便什么杂鱼小虾都能对付,这些能换成钱的,自然要换成钱。
要不然,又会被他爹唠叨败家了。
陈老四的嘴比村里的妇女同志的还要碎。
船靠码头时,天边的晚霞已经由金红转为暗紫。
码头上人不多,只有几个晚归的渔民正在收拾渔网。
陈业峰和阳建军两人拿着鱼货下了船,径直往鱼贩子老陆家走去。
也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等他们过去的时候,老陆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看到两人抬着沉甸甸的竹筐进来,眼睛一亮。
“哟,阿峰,建军,你们这是出海了?”老陆放下茶杯,起身迎了上来。
“陆叔,帮忙看看这些货,今天去收地笼了。”陈业峰说着,和阳建军一起把鱼货放下。
老陆掀开盖在桶子上面的海草,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条红斑鱼,不由得“嚯”了一声。
再另一个桶子里看了看,发现了青蟹、黑鲷还有小石斑鱼。
最后看到那只大龙虾时,他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像是两枚铜钱。
“这......这是放地笼收的?”老陆难以置信地问。
他做鱼贩子这么多年,知道放地笼虽然偶尔能有惊喜,但像今天这样一笼子出这么多好货的,实在少见。
陈业峰咧嘴笑了笑:“运气好,正好撞上了。”
“这哪是运气好啊,这是撞大运了!”老陆连连摇头,“别人拖网一天,都不一定有你这点地笼的收获好。”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鱼货的新鲜程度。
“阿峰啊,这些货,陆叔肯定给你公道价。”老陆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渍,“不过你也知道,岛上收价肯定比不上大陆,咱们运过去要人工、要油费,还要担风险......”
“陆叔,我懂规矩。”陈业峰点点头,“您报个价,只要不把我当‘颠佬’,咱们都好说。”
“颠佬”是岛上的土话,意思是傻子的意思。
陈业峰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想老陆把价格压得太狠,把他当猪宰。
老陆人畜无害的笑笑:“放心好了,你陆叔不是那种人。”
接下来鱼贩子老陆就开始报价:
“这条红斑,两斤二两左右。红斑现在抢手,城里酒楼最爱收。我给你一斤四块五,这条算十块钱。”
陈业峰点点头,默默用计算器算了一下。
没错!
四块五一斤,在八十年代初不算低,已经很不错了。
“这三条黑鲷,加起来三斤多点,算你一块二。”
“青蟹四只,总共三斤八两。青蟹价还行,一斤一块二,算四块五。”
“这两条小石斑,虽然不大,但也是石斑,算你一块钱。”
“杂鱼和小虾这些,你要是打算卖,我也一起称了,四斤半,给你算五毛。”
“这是……”
最后,老陆的目光落在那只大龙虾上。
他蹲下身,解开草绳看了看龙虾的品相,又掂了掂重量。
“这只龙虾,两斤三两。”老陆过了一下秤,接着道,“龙虾的价格波动大,有时候高有时候低。今天这个品相,我给你......一斤九块,算二十一块。”
陈业峰不由撇撇嘴,大龙虾是今天最值钱的货,他原本估摸着能卖到二十五块以上。
九块一斤,比他预期的低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