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闷热的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吹得人脸颊生疼。赵统伏在马背上,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这鬼天气,连呼吸都带着灼热感。
\"将军,看来魏军毫无防备。\"副将王刚凑过来低语,声音里压抑着兴奋。他年轻的脸庞在黑暗中闪着油光,\"哨兵都在打盹,咱们这次可要立大功了!\"
赵统没有答话。他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数着远处的哨位——一、二、三...只有六个哨兵,而且都倚着长矛昏昏欲睡。这太不正常了。他握紧缰绳的手心渗出汗水,黏腻腻地沾在皮革上。
\"将军?\"王刚疑惑地碰了碰他的臂甲。
\"再等等。\"赵统压低声音,突然按住王平的肩膀,\"你看那些草料堆,像不像...\"
话未说完,一阵狂风卷过,掀起了几捆草料。赵统瞳孔骤缩——那下面分明是闪着寒光的铁甲!他猛地转头看向四周,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这支孤军。
\"将军,时辰到了。\"身后的骑兵已经开始躁动,有人小声催促,\"再不动手天就要亮了。\"
赵统的喉头发紧。这是姜维大将军亲自制定的计策,若是临阵退缩...他想起临行前姜维拍着他肩膀说的话:\"子龙之后,就看你的了。\"父亲赵云的一世英名,蜀汉的期望,此刻都压在他肩上。
\"杀!\"赵统一咬牙拔出佩剑,剑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寒芒。五百铁骑同时暴起,马蹄声如闷雷般炸响。
可当他们冲入营中时,赵统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太静了——除了草料在风中沙沙作响,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些\"哨兵\"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近看才发现只是扎的草人!
\"撤!快撤!\"赵统声嘶力竭地大喊,调转马头时,他看见王刚惨白的脸上写满惊恐。
\"轰——\"
四周突然亮如白昼。无数火把从黑暗中燃起,刺得人睁不开眼。赵统眯着眼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弓弩手从草料堆后、地沟里钻出来,冰冷的箭矢反射着骇人的寒光。
\"赵统!\"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夜空。魏军阵中缓缓让开一条路,石苞身披明光铠,在亲兵簇拥下策马而出。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你以为你还跑的掉吗..\"他猛地收起笑容,\"速速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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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统勒住战马,环顾四周,只见黑压压的魏军铁骑如铁桶般合围而来,长矛如林,寒光闪烁,彻底封死了所有退路。五百汉骑被围困在中央,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将士们紧握兵器,脸上虽无惧色,却已明白今日难逃一死。
“宁死不降!”赵统怒吼一声,长枪猛地指向石苞,枪尖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蜀汉男儿,岂能向魏贼低头!”
石苞骑在高头大马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欣赏:“好一个忠烈之士,可惜今日你插翅难逃!”他猛地一挥手,魏军战鼓骤响,铁骑如潮水般涌来,大地震颤,喊杀声震天。
五百汉骑拼死抵抗,长枪刺出,战刀挥舞,鲜血飞溅,惨叫声与战马嘶鸣交织在一起。赵统纵马冲杀,长枪如龙,接连挑翻数名魏骑,但敌众我寡,身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他怒吼着,血染战袍,却仍无法冲破重围。
最终,战马被乱箭射倒,赵统摔落在地,浑身浴血,勉强拄着长枪站起。他环顾四周,身边仅剩寥寥数骑亲兵,个个伤痕累累,却仍紧握兵器,怒视着逼近的魏军。
石苞策马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淡淡道:“赵统,念在你父亲赵云乃当世英雄,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投降吧。”
赵统吐出一口血沫,咬牙道:“我赵家世代忠烈,岂能苟且偷生?要杀便杀!”
石苞盯着他,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好!果然虎父无犬子!”他挥了挥手,魏军缓缓让开一条路。
“你走吧。”石苞收敛笑意,冷声道,“替我带句话给姜维——他的火攻之计,比起诸葛亮,差远了!”
赵统一怔,随即怒目而视:“你……”
“滚!”石苞厉喝一声,不再多言。
赵统咬牙翻身上马,带着仅存的几名亲兵冲出重围。夜风呼啸,吹散了他额前的血迹,他回头望向火光冲天的草料场,心中既愤怒又羞愧。
“姜将军……我愧对您的信任……”他攥紧缰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石苞……此仇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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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渭水北岸
夜色漆黑,渭水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波光,像一条蜿蜒的巨蟒横亘在天地之间。姜维站在南岸高处的岩石上,夜风掀起他的战袍,猎猎作响。他凝视着对岸那片漆黑的营垒,那里零星的火把如同鬼火般闪烁,隐约可见巡逻士兵的身影在移动。
\"大将军,已过三更了。\"副将张嶷压低声音提醒道,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姜维没有立即回应。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自从上次北伐失利后,朝中反对之声不绝于耳,这次若是再无功而返......想到这里,他的掌心渗出一层细汗,握枪的手又紧了几分。
\"传令下去,全军登筏,趁夜渡河!\"姜维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张嶷眉头紧锁,上前半步道:\"大将军,曹魏军在北岸必有防备。探马来报,曹璟近日增派了哨骑,我们是否再等一等?\"
姜维转过头,月光在他刚毅的面容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想起先帝临终时的嘱托,想起丞相的谆谆教诲,胸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战机稍纵即逝。\"他一字一顿地说,\"曹璟主力尚未完全集结,若等天亮,我军更难突破。\"
张嶷还想再劝,但看到姜维眼中闪烁的决然,终是把话咽了回去。他重重地抱拳:\"末将领命!\"转身时,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很快,隐藏在芦苇丛中的木筏被推入水中。汉军士卒们屏息静气,一个接一个登上筏子。有人不小心踩到湿滑的木板,发出\"咯吱\"一声响,立刻引来周围人紧张的目光。
\"动作轻些!\"队率低声呵斥,那士兵羞愧地低下头。
姜维踏上领头木筏,长枪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环视四周,看到士兵们紧绷的面容,有的年轻士卒甚至还在微微发抖。他知道,这些蜀中儿郎跟随他远征千里,此刻心中定是既恐惧又期待。
\"诸位。\"姜维压低声音,却让每个字都清晰可闻,\"今夜若能成功渡河,便可直取长安。先帝遗志,丞相夙愿,就在我等手中!\"
士兵们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有人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木筏缓缓离岸,划破平静的水面。姜维单膝跪在筏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岸。水波荡漾,木筏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只有轻微的划水声在夜色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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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岸,魏军大营
夜风呼啸,吹得营垒上的火把忽明忽暗,火光映照在曹璟冷峻的面容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双手负于身后,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远处河面上那一片若隐若现的黑影——那是汉军的木筏,正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北岸逼近。
参军杜预站在他身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剑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将军,汉军果然夜渡,是否立即下令放箭?再拖下去,恐怕……”
曹璟依旧沉默,嘴角却缓缓扬起一丝冷笑。他的目光冰冷而锋利,仿佛已经穿透了夜色,直直刺向对岸那个宿敌——姜维。
“好言相劝你不听,非要自寻死路……”他在心中冷冷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便让你汉军有来无回!”
夜风卷起他的战袍,猎猎作响,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而兴奋。他缓缓抬起手,声音低沉而沉稳:“不急。”
杜预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将军,若等他们全部渡河,站稳脚跟,恐怕……”
曹璟侧目瞥了他一眼,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杜预顿时噤声。
“让他们渡到一半,再动手。”曹璟冷冷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杜预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曹璟的意图——半渡而击,让汉军进退两难!前军已至河心,后军仍在南岸,箭雨落下时,他们既无法前进,也难以撤退,只能沦为活靶子!
曹璟转身,对身旁的传令官厉声下令:“投石机准备,弓弩手就位,听我号令!”
传令官抱拳领命,迅速奔下营垒。很快,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号令声,士兵们无声地调整着投石机的角度,弓弩手们拉紧弓弦,蓄势待发。
河面上的黑影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船桨划破水面的细微声响。曹璟眯起眼睛,盯着那些渡船,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
“姜维,你以为夜袭就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他在心中冷笑,“可惜,你的情报太差了,你的一举一动,早在我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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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中央
姜维站在木筏前端,炙热的夜风裹挟着河水的湿气扑面而来。他紧了紧身上的铠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木筏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将军,再有一刻钟就能靠岸了。\"副将廖化压低声音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姜维点点头,目光始终盯着黑沉沉的北岸。那里静得出奇,连一丝火光都没有。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但随即又安慰自己:魏军主力尚在远处,这支奇兵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再加把劲!快到了!\"姜维回头对将士们低喝一声。
木筏上的汉军闻言,划桨的动作更加卖力。桨叶破开水面,发出有节奏的\"哗啦\"声。姜维能感觉到木筏的速度明显加快,北岸的轮廓在月光下越来越清晰。
可就在此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炸开,姜维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抬头,只见漆黑的夜空中突然亮起无数火光,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巨石拖着长长的尾焰,如陨星般呼啸而来!
\"砰!砰!砰!\"
巨石砸入水中,激起数丈高的浪花。姜维脚下的木筏剧烈摇晃,冰冷的河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他听见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一块巨石直接命中旁边的木筏,瞬间将三名士卒砸得血肉模糊!
\"不好!中计了!\"姜维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来。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魏军早有埋伏!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但此刻已无暇细想。
\"全军加速渡河!不要停!\"姜维厉声吼道,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令人意外的是,汉军将士虽惊不乱。廖化第一个反应过来,高举长刀大喊:\"大汉必胜!\"
\"誓死不退!\"周围的士卒齐声呼应,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姜维听着这震天的呐喊,心中既欣慰又沉重。他看见年轻的小校张嶷满脸是血仍紧握长枪,看见老兵们咬着牙拼命划桨,看见每个将士眼中燃烧的决绝。他知道,此刻已无退路,唯有拼死一搏!
\"弓箭手准备!\"姜维拔出佩剑,剑锋直指北岸,\"登岸后立即结阵!\"
木筏在箭雨中艰难前行,每一刻都有人倒下,但没有人退缩。姜维望着越来越近的河岸,忽然想起丞相临终前的嘱托,心中涌起一股悲壮之情。这一战,要么全胜,要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将剑握得更紧,迎着漫天箭雨,第一个跳上了北岸的泥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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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岸,魏军阵前
河风呼啸,水浪拍打着木筏,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曹璟站在岸边高处的了望台上,目光死死盯着河面上仍在顽强推进的汉军木筏。
他本以为方才那一轮投石足以让蜀军阵脚大乱,甚至溃散而逃。可没想到,那些木筏虽被砸得破损不堪,却依旧坚定地向北岸逼近,船上的汉军士兵紧握长枪,目光如炬,毫无退缩之意。
“不愧是蜀汉精锐……”曹璟低声喃喃,语气中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敬佩。他征战淮南时,见过太多东吴军队在投石机的狂轰滥炸下崩溃逃散,可这支汉军却截然不同——他们仿佛不知恐惧为何物,哪怕船身被砸穿,哪怕身旁的战友倒下,他们也依旧咬牙向前,毫无惧色。
这样的敌人,值得一战!
副将马隆快步奔上了望台,铠甲铿锵作响,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将军!汉军已逼近浅滩,是否继续投石压制?”
曹璟目光一凛,沉默片刻,缓缓抬起手:“停止投石。”
“什么?!”马隆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军,此时若不阻拦,他们可就要登岸了!”
曹璟冷笑一声,眼中战意沸腾:“投石机已经无大用,让他们上来。”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在月光下泛着森冷寒光,声音如铁般冰冷而坚定:“传令全军——列阵迎敌!”
“今日,我就在这北岸,堂堂正正地把汉军的尊严打碎!”他目光如炬,声音响彻河岸,“让他们再也不敢北伐!”
马隆心头一震,随即热血上涌,胸中战意被彻底点燃。他重重抱拳,高声道:“末将遵命!”
“咚——咚——咚——”魏军阵中,战鼓骤然擂响,沉闷的鼓声如雷霆般传遍整个河岸。
刀枪如林,铁甲森然,魏军士兵迅速列阵,长矛前指,盾墙如山,肃杀之气瞬间笼罩整个战场。
——真正的血战,才刚刚开始!
姜维站在泥泞的河滩上,水浪拍打着他的战靴。他抬头望向北岸,只见魏军军阵严整,杀气冲天,显然早已等候多时。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果然……曹璟不会让他们轻易登岸。
身旁的副将张翼低声道:“大将军,魏军已列阵以待,我们……”
姜维目光如炬,嘴角却扬起一丝冷峻的笑意:“无妨。”
“既然他们想堂堂正正一战,那便如他们所愿!”
他猛地高举长枪,厉声喝道:“全军——列阵!”
“杀——!!!”
汉军怒吼如雷,战意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