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成都皇宫内殿。
曹璟端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殿内只剩下最后一位蜀汉降臣尚未接见。他抬眼望向殿门,只见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大步走来,正是造刀名家蒲元。
\"草民蒲元,见过陛下。\"蒲元站定后只是拱手一礼,声音洪亮,腰杆挺得笔直。
侍立在侧的太监眉头一皱,正要呵斥无礼,曹璟却抬手制止。他仔细打量着这位老人,见他虽然年迈,双目却炯炯有神,手上布满老茧,想必是常年锻造所致。
\"蒲老先生不必多礼。\"曹璟和颜悦色地说,\"朕久闻先生铸刀之术天下无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蒲元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位年轻皇帝如此客气。他原本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此刻反倒有些不自在。\"陛下过奖了。老朽不过是尽己所能,做些粗活罢了。\"
曹璟看出老人眼中的戒备,心中暗叹。他起身走下台阶,来到蒲元面前。\"先生当年为蜀汉效力,铸就无数神兵利器。如今蜀汉虽亡,但先生的技艺不该就此埋没。\"
蒲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想起当年在丞相府与诸葛亮共事的岁月,那些日夜赶制兵器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物是人非,心中百感交集。
\"朕在长安设有将作监,由名匠马均主事。\"曹璟继续道,\"若先生不弃,可出任副监令一职,将铸刀之术发扬光大,造福天下百姓。\"
\"马均?\"蒲元眼中突然燃起一丝光芒。他早闻此人技艺超群,一直想与之切磋。\"陛下此言当真?\"
曹璟笑道:\"君无戏言。朕知先生心中仍有芥蒂,但技艺无国界。先生一身本事,若能传于后世,岂不是美事一桩?\"
蒲元沉默片刻,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他本以为自己这把老骨头再无用处,没想到还能得到如此重用。更重要的是,能与马均这样的能工巧匠共事,对他而言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老朽...愿为陛下效力。\"最终,蒲元深深一揖,这次的动作明显恭敬了许多。
曹璟满意地点头:\"善!来人,为蒲先生准备车马,三日后启程前往长安。\"
待蒲元退下后,曹璟长舒一口气。这半个月来,他逐一接见蜀汉旧臣,费尽心思安抚劝慰。如今终于大功告成,不禁感到一阵轻松。
\"陛下,这是拟好的诏书。\"侍中呈上竹简。
曹璟仔细阅览后,提笔加上一条:\"凡蜀汉旧臣年过六十五者,可自愿退仕还乡,朝廷赐予田宅,颐养天年。\"
放下笔,他望向殿外。夕阳西下,将成都的宫墙染成金色。\"传旨下去,十日后大军启程返回洛阳。另,将益州一分为二,由原冀州刺史秦朗出任蜀州刺史,都督巴蜀诸军事,由原河东太守杜预出任巴州刺史。十日之后,大军回转洛阳…”
诏书很快传遍朝野。原蜀汉官员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陛下让蒲元那倔老头去长安当官了?\"
\"可不是,还给了副监令的职位。\"
\"陛下对我们这些降臣倒是宽厚...\"
\"是啊,连告老还乡的都给了田宅...\"
众人脸上渐渐露出释然之色。这半个月来,曹璟的诚恳态度他们都看在眼里。原本对前途的担忧,此刻已化为对新朝的期待。
与此同时,冀州刺史府内灯火通明,新任蜀州刺史秦朗正指挥着仆役们收拾行装。他身材魁梧,浓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此刻正拍打着一件崭新的官服。
\"大人,这件官服要带上吗?\"一个年轻仆役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朗爽朗一笑:\"自然要带!这可是陛下亲赐的蜀州刺史官服。\"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副将张毅,\"老张,你说是不是?\"
张毅是个四十出头的老将,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他摸着下巴笑道:\"大人说的是。不过蜀地潮湿,听说那儿的官服都要多备几套。\"
\"哈哈哈!\"秦朗拍着张毅的肩膀,\"你这老油条,倒是提醒我了。\"他忽然压低声音,\"陛下这一手分而治之真是高明。蜀地人心不稳,分成两州便于管理。\"
张毅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杜预大人出任巴州刺史,也是人尽其才。听说他精通水利,正好整治巴地水患。\"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只是...\"
\"只是什么?\"秦朗挑眉问道。
\"属下听说杜大人性子耿直,怕是不好相处。\"
秦朗大笑:\"怕什么!我秦朗行事光明磊落,还怕他不成?\"他大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望向西方。夕阳的余晖映在他坚毅的脸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次陛下平定蜀汉,终于完成了武帝未竟的事业!\"
张毅看着主将的背影,心中暗叹:这位老上司虽然年近四十,依然豪气不减。蜀地局势复杂,恐怕...
目光转向益州,成都城的暮色渐渐深沉。街上的行人匆匆归家,几个小贩正在收拾摊位。
\"听说新来的刺史大人是曹操的养子?\"一个卖糖人的老头低声问道。
旁边卖布的中年妇人撇撇嘴:\"管他是谁呢,日子还不是一样过。\"
在皇宫深处,年轻的皇帝曹璟独自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烛光在他俊秀的脸上跳动,映出一双深邃的眼睛。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的长江。
\"江东...\"他轻声自语,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侍立在旁的太监总管李德小心地问道:\"陛下,夜深了,要不要...\"
曹璟摆摆手:\"再等等。\"他的目光依旧盯着地图,\"蜀地已定,接下来...\"
李德不敢多言,只是悄悄往灯盏里添了些灯油。烛光摇曳中,年轻皇帝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