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训结束，林鹿时跟宁为霜一起去宠物医院。
消毒水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猫粮香气，男孩们正挤在猫笼前。
戴眼镜的少年怀里蜷着裹纱布的小猫，听见脚步声慌忙起身，衣角还沾着几片猫毛。
“姐姐！“
他眼睛亮得惊人，喉结紧张地滚动，“我跟爸妈磨一下午，他们答应等小猫养好伤就接回家。“
小猫突然发出微弱的“喵呜“，男孩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
“之前...是我们不懂事，真的对不起。“
另外两个男孩默默搭上他的肩膀，其中一个别过头擦眼睛，袖口蹭过泛红的鼻尖。
宁为霜脚尖点地虚虚往下一蹲，膝盖几乎没有弯曲，裙摆悬在距离地面半尺的位置。
她偏头时马尾滑过肩膀，眼神始终落在男孩怀里小猫的上方，刻意避开那团毛茸茸的身影，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你不是要跟我道歉。”
宁为霜余光瞥见小猫歪头蹭向自己的指尖，她不着痕迹地往后撤了半寸，“以后好好对它。”
男孩小心翼翼地把小猫往前托了托，沾着猫毛的袖口微微发颤：
“姐姐，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小猫湿漉漉的鼻尖翕动着，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宁为霜。
宁为霜身体往后仰了仰，指甲无意识抠着背包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以后你养，还是起个自己顺口的名字”
少年却没察觉她的疏离，转头望向窗外绚烂的晚霞，橘色的光洒在小猫新生的绒毛上：
“那就叫晴天！”
他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小家伙的鼻尖，声音带着破音的雀跃。
“希望它能能向阳而生，就像晴天冲破乌云一样坚韧机。”
又是一节体育课，蝉鸣撕开正午操场的喧嚣，网球场的白色网绳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宁为霜挥拍时马尾辫扫过泛红的脸颊，网球擦着她的发梢飞向对面，落点精准得让万春禾连连跺脚。
隔壁场地传来言梓珩嚣张的笑，“你这球打得还不如幼儿园小朋友！“
万春禾用球拍撑着腰，歪头冲对面的言梓珩撇了撇嘴：
“苏秋是新手，你好意思打这么狠？”
她故意把“打这么狠“三个字咬得极重，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出轻蔑的弧度。
宁为霜闻言溢出一声轻笑，她慢条斯理地抹了把汗，目光扫过言梓珩挑眉挑衅的脸。
球拍突然重重拍在苏秋肩头，惊得对方差点跳起来。
“换！“
宁为霜运动鞋在塑胶地面擦出刺耳声响，她隔着网对上言梓珩挑衅的目光。
指尖捏着网球转了两圈，眼尾挑起的弧度带着猎食者的锐利。
“输了的人绕操场蛙跳三圈？“
言梓珩是最受不得激将法的，闻言他喉间发出一声冷笑，骨节分明的手指猛地扯开校服领口，露出半截绷紧的脖颈。
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怜香惜玉跟手下留情八个字已经忘了怎么写，言梓珩将球拍在掌心重重一磕，直直刺向对面：“三圈？不够看！”
说着他反手解开腕间汗带，黑色织带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输家绕场蛙跳十圈。”
言梓珩发梢滴落的汗珠在阳光下碎成金箔，两人的球拍撞出清脆的响，网球在网间来回穿梭。
他反手一记抽杀，网球擦着网带边缘掠过，在地面砸出闷响。
宁为霜旋身扑救，球拍划出银色弧线，将球削向对角，两人比分交替跳动，打得难舍难分。
言梓珩挥拍击出的高抛球裹挟着破空锐响，像枚银色子弹直坠底线。
宁为霜仰颈望着那道抛物线，咬着后槽牙蹬地跃起，马尾辫在空中甩出凌厉弧度。
她的鞋底与塑胶地面剧烈摩擦，在最后一刻将球削回对方场地，却因落地时重心偏移，脚踝猛地向内扭曲。
这声闷响穿透了赛场上的嘈杂，言梓珩正后撤半步准备接球，余光瞥见宁为霜向下倾倒的身形，握着球拍的手突然僵住。
网球擦着他发梢飞过，砸在身后围网发出“砰“的闷响。
言梓珩早已顾不上之前放下的狠话，球拍脱手摔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场边。
“你疯了？“
言梓珩扯下校服外套垫在她脚下，额前的碎发全被汗水黏在皮肤上。
宁为霜单膝抵着发烫的塑胶地面，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泛红的脸颊上。
她强撑着扯出个笑，声音里混着压抑的喘息：
“疯了总比蛙跳十圈强。”
说着她晃了晃发颤的球拍，金属框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仿佛在炫耀这场惨烈的胜利。
万春禾跟苏秋也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问疼不疼，林鹿时突然从人群外挤进来。
他蹲下身的动作轻得像捧住易碎的玻璃，手臂环过宁为霜膝弯时，她闻到他校服领口淡淡的皂角香。
医务室消毒水味里，宁为霜半躺在白色床单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林鹿时低垂的眉眼。
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像是笼着层化不开的雾。
校医老师指尖不轻不重地按压着宁为霜肿胀的脚踝，“韧带拉伤，没伤着骨头。“
她起身从医药柜取出冰袋，裹上纱布时动作利落。
“冰敷二十分钟，这两天少走动。“
校医老师转身时白大褂带起一阵风，消毒水的气息还萦绕在诊室，人已经快步走向隔壁去看别的同学。
林鹿时下颌绷得极紧，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又松开，指节泛着青白。
“我跟庄老师请假，下午的课先别上了。”
宁为霜强撑着坐直身体，脚踝的隐痛让她不自觉蜷了蜷脚趾。
“不碍事，别让言梓珩更自责。”
她脸上扯出个笑，却在触及对方沉下来的目光时有些发虚。
“脚重要还是言梓珩重要？”
林鹿时突然逼近，睫毛在眼下投出锋利的阴影，语气里翻涌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
“上课比较重要。”
宁为霜别开脸，指尖无意识揪着床单上的线头。
平时没见她这么积极，这会儿倒是对学习上了心。
“我跟你回去，落下的课程我来补。”
林鹿时弯腰时手指扫过宁为霜手背，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