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兄妹俩呆呆地站着。
Jasonp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我不会强迫你们，但机会，往往只有一次。”
“回去吧，好好想一想，想通了，再来找我。”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老板办公室里那沉闷的空气。
兄妹俩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在安静的走廊上。
回到房间，洛风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继续看柔情猫娘。
洛云舒则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景象，脑子里同样一团乱麻。
又一次广告之后，还是洛风生先开了口，声音有些闷：
“老妹，你怎么想？”
“我？”洛云舒转过身。
“还能怎么想？俱乐部已经点头了，我们现在只是在走一个通知的流程而已。”
她晃了晃手里的合同草案：“再说了，人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兄妹俩虽然一直秉持着钱够用就行的原则，但也不是傻子，更不是那种面对天文数字的合同还硬要谈感情的圣人。
“而且，去更牛逼的地方，好像……也不赖？”洛风生挠了挠头，语气也松动了。
他关掉手机，认真地思索起来。
“这次major，咱们虽然进了四强，创造了历史。但说实话，好几场关键局都是靠我们俩爆种才拿下来的。”
洛风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队友们的发挥不能说差，但离稳定carry，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想要拿major冠军，光靠我们两个是不够的，必须五个人都得是顶级状态。”
洛云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哥哥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对局势的判断却异常清晰。
她想起了那个悲情的男人Niko。
“我想起Niko了，当时波士顿major决赛，FaZe那么接近冠军，可就是差一口气。一晃快十年了，他到现在还没拿到属于自己的major冠军呢。”
电子竞技，从来都不是纸面实力强就能稳赢的游戏。
运气、状态、团队化学反应，缺一不可。
当年的银河战舰FaZe，一整年下来几乎没输过cloud9，结果偏偏就在最重要的major决赛上翻了车，成了无数人的意难平。
但某些方面来说，纸面实力强，才有更多次机会去争夺冠军宝座。
留在天禄，冲击世界之巅不是不可能，但难度肯定是要小不少的。
合同里他们也看了，猎鹰给了天禄很多好处，尤其是青训和训练，这对以后整个cN赛区的发展都可能大不一样。
老板想接受也是很正常的。
同样，这对他们个人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换一批队友罢了，说不定在外鬼混完回来，还能开开黄河战舰呢。
“唯一的问题……”洛风生忽然垮下脸，表情比刚才开不出自己印花时还要痛苦。
“我的英语口语跟屎一样烂，平时打打Faceit还行，真到了职业比赛那种高强度交流，我怕是连报点都说不明白。”
他的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出了那个被他遗忘了许久的、手机里的单词App。
他仿佛又看到了列表的第一个单词——abandon。
从放弃到入门，这回是真要被这个词给“abandon”了。
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系统？就差挂在转转上二手处理了。
好吧，这么说还是有点忘恩负义了，buff给他们叠了很多，不然他俩拿鸡毛让天禄进四强。
“反正，只要我们俩还在一起，去哪儿都无所谓。”洛云舒走过来，直接倒在哥哥身上歇着。
确实，反正跟妹妹一起就行。
想通了这一点，洛风生脸上那点仅存的纠结和郁闷也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混合着兴奋的复杂情绪。
他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即将要“扬眉吐气”的得意。
洛云舒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老哥在想什么了。
“怎么？已经想好回家怎么跟老爸吹牛逼了？”
“那必须的！”洛风生一拍大腿，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他幻想着老爸听到薪资时，那副震惊又骄傲的模样，心里就乐开了花。
长这么大，他最想做的，就是在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面前，好好地装一手！
看着哥哥那副样子，洛云舒也忍不住笑了。
是啊，去一个全新的队伍，和全世界最顶尖的选手做队友或对手。
怎么想，这都不是一件坏事。
……
“喂？可以啊，你小子，一声不吭就带着你妹妹润了是吧？准备去欧洲当叛徒了？”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玩笑话，洛风生悬着的心反而放下了，他笑着靠在沙发上。
“没办法，给的实在太多了，多到老板都扛不住，亲自出面劝我们走，我总得给老板这个面子吧。”他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哈哈，我懂，换我我也润！”JamYoung大笑起来，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芥蒂。
“开玩笑的，说真的，为你俩高兴，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major上我们几个真感觉跟你们差不少，现在有机会，就抓住，大不了以后回来哥几个带你。”
“不过话说回来，”JamYoung话锋一转。
“我们天禄现在的major积分可不少，你们俩走了，我们也能再找人补强。到时候在赛场上碰到了，可别怪兄弟们手下不留情，把你打得软脚哦！”
“放心，绝对不会！”洛风生也来了劲，“我对兄弟们下手，向来都是重拳出击！你们才要小心点！”
两人又胡侃了几句，约定下次见面一定聚一聚，才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洛风生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和JamYoung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比赛，早已处成了好哥们。
突然被挖走了，要说心里没有不舍，那肯定是假的。
但刚刚这通电话，让他彻底安了心。
兄弟们不仅没有怪他，反而真心为他感到高兴，这比什么都重要。
友情未变，只是未来要在更高的舞台上，成为最了解彼此的对手。
这样感觉真不赖。
“搞定啦。”他对一旁正在收拾行李的洛云舒晃了晃手机。
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离别的伤感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即将回家的喜悦。
幸好major结束就是休赛期，他们兄妹俩，总算能回家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