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县令脸上显露怒火,很生气的骂道:“这个黄瑞春好阴险居然这样整人,但是这样做不能说错,他是正式挂名吏部吏员,没有贪污腐败,玩忽职守,舞文弄墨谋利,下官虽有监督和惩处权,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张径香洞悉一切的笑容:“县令是百里侯一人治一县,县里所有事务一言而决,朝廷在你和吏员之间必以你的意见为主,只看你的决心多大,低俸禄使得哪里的吏员都会做手脚搞钱,只要你愿意找一定有问题,没有不贪污受贿,舞文弄墨谋利的吏员。”
“敬辉公,您比我站的高看得比我远,曾经管着像小官这样的县令很多,您觉得小官应该怎么做? ”钟县令露出请教的口吻。
“那就看你的决心,如果是你不怕遭到抵制,封存账目抓人监管起来,户房只要你查一定能查出问题的,整个户房人给换了,温和一点的就把我学生的舅舅,和所谓黄典吏互相换个位置,一样手法为难他就可以了。”张径香轻描淡写说出两个方法。
钟县令叹一口气:“大人高见,这个黄典吏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是司吏,才这么嚣张,除非把陈书吏升到司吏,但他入衙时间太短,连跳两级人脉和威望支使不动下面的人,而且户房大部份人是黄典吏的岳丈,上一任司吏的族人。”
“你是够难为的,一县财政在都在户房,要害都不在你手中,盛世鲜花着锦,没钱差不动人。”张径香轻笑着。
钟县令诉起苦来:“不怕敬辉公您笑话,下官表面风光内心苦差一点被他们玩得要去职杀头,不想对付他们是假的,但是没有实力,求您援手给下官个主意。”
钟县令不在乎在陈家兄弟,师爷,长随面前丢脸,唯有在大众广庭之下之下不要脸面表示自己的服从,才能让张径香知道是真心实意投靠他的。
林泽阶自然能看懂,好比有些公司里,领导开会坐满人,面前放着茶壶茶杯领导可以自己倒茶,但有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来倒茶,这个人就是表明态度以领导的意志为主,愿意做前驱。
大家看不起这样的人,觉得是马屁精,但是这是一场服从性测试,有的人不屑一顾,因为现代社会有多种赚钱养活自己的方式,此处不留爷自有爷去处,何必不要脸。
但在古代讲究恩出于上,收入和生活是被上层皇权控制。
《管子·国蓄》定下王朝社会的基础:塞民之羡,隘其利途;故予之在君,夺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故民之戴上如日月,亲君若父母。
加上商鞅的弱民五术和结保户籍制度,是皇朝社会几千年一直不变的根基,民众好管理,财富由国君决定。
皇权如此,官场也是如此。
张径香轻笑起来:“你想拿下他们,只有雷霆手段封存账户,找到他们的违法的证据,报上吏部消去他们的职,把他们连根拨起,这个问题应该难不倒钱师爷吧?”
钱师爷一直站在下首没有吭声,被提到他终于说话:“公子,不是没有想到这个方法,而是实力不允许,按说永漳是大县,东翁至少刑谷钱粮各请一个师爷,东翁只请在下一个师爷,上一任时不肯贪钱,经济实力不够,封了户房的账户,连查账的人手都不够,户房日常运转都成问题,只能隐忍,不然东翁三年一次外察就过不了关。”
好像问题走入了死结。
林泽阶看过去,外公在沉思着,大舅透着无奈。
二舅三舅脸色死灰,没想到县令手里的实力如此弱,看来以后他俩还得受很多苦,原来县令受到很多制约,没有什么家底。
“还有什么问题吗?一并提出来?”张径香脸色如常,好像并没有被吓到。
林泽阶皱眉在想,他一个外地人又是赋闲官有什么样后招吗?
“县里的主簿其实是黄家背后的人,而县丞本姓江是江家身后的人。”钟县令亲自上前给林径香添茶,“这两个势力是下官最头疼问题。一个控制户房一个控制兵房,抱成一员,水泼不进。”
“你不用管主薄和县丞,他们是你的佐官,明面上不敢和你开撕,你被解职他们必被解职,他们的考察权捏在你手里,朝廷不是礼乐崩坏之时,进士是朝庭最重视人才,只敢玩架空你,不得不尊重你。”
“主掌兵房江家的背后是府里的司马,要调到省里任提刑按察使佥事,这个消息敬辉公不可不知道。”钟县令再次把后面的隐忧说出来。
“五品佥事,主管全省司法监察重大案件排第三官员,没什么实权,叫什么名字?”张径香稍微重视点。
“姓李,叫李东明也是一名进士,他当年读书时家贫受江家大恩,县衙里很多人知道,本官拉扰不动人的原因在这。”钟县令把底都交待清楚。
张径香亲随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他频频点头,“我了解李东明履历了,我会写信给他,他会卖我面子,我建议你先打一家拉拢一家,打下黄家把财权握到手,有钱才能让人做事。”
钟县令喜笑颜开:“下官听敬辉公子的,您说指哪就打哪。”
“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出面,虽然圣上时时记挂我,但毕竟已经赋闲尽量不要站在台前,免得朝中有人到时说我赋闲还手长,”张径香叮嘱着。
这句话就让钟县令的心放下一大半,他看好张径香原因赋闲还有专奏权,能够发八百里快报,这可很少官员有的,加上他的家世是读书世家不只一个人是进士。
“公子那把黄家兄弟管制后,户房这帮家伙抱团不来上班,账目核算怎么办?”钱师爷问出声,“抓人容易,但是后面事才是麻烦,一下找到几个精通政务,又能管好账目的人不容易。”
衙门账目是有规矩的。
这也是钱师爷和钟县令最难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