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莲摇摇头: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对了,掌柜的买铺子的时候,可否帮我留意一下汴京的宅子?不能太小,最好离大理寺近些。”
“娘子的意思是,以后要搬去汴京?”陆掌柜惊得站起来。
她不是从汴京逃出来的吗?连旧人都不愿见,怎么这会儿还自投罗网?
“一两年后吧!”余心莲没有多说。
“成!这事儿我记下了。”陆掌柜应承下来。
谈妥后,余心莲将银子收好,去找宋大郎。
几天没出摊,酱瓜卖得很好。泡椒和腌仔姜,也卖了大半。
下午,雨渐渐歇了,余心莲一边收摊,一边和福安说说笑笑。
叶家的马车,突然停在前方。
芊芊素手撩开车帘,头戴素钗的银翘下了马车,撑着把绘了牡丹的油纸伞。
“县衙里用的酱瓜小菜,是从你们家买的吗?”
余心莲想起戴娘子,恭恭敬敬地回了句:“正是。”
“可还有了?我家姑娘想再要些。”
余心莲歉疚地笑笑:“不好意思啊,今儿的酱瓜都卖完了。”
银翘皱了皱眉,便想离开。
“慢着,我们还有泡菜和腌仔姜,姑娘可想尝尝?泡菜是酸辣口的,很是开胃。仔姜有驱寒的好处,适量食用对女子身子最好了。”
余心莲说着,将坛子取出来,掀开盖子,夹了几块放在碟子,递给银翘。
银翘皱眉想拒绝,马车里却传来一道娇软的嗓音:
“拿给我尝尝。”
“是。”银翘冲着马车福身行礼,端着小碟子进了车厢。
“嗯,甚是爽口。贺哥哥觉得如何?”叶蓁蓁的声音传出来。
“嫩脆爽口,不错。”熟悉的男子声音传出来。
马车外的余心莲微微一动。
马车里的男子,是贺玺?
“谁不知道贺哥哥的舌头最挑?能得贺哥哥一句夸赞,看来这家的酱菜做得是真不错!银翘,都要了吧!”
银翘出了马车,也不问价,直接递了包银两过来。一名侍卫上前,拎着坛子退到车后。
宋大郎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没出声,就被福安捂住了嘴。
“大哥,贵人做事都这样。我先前在正店、酒楼讨饭的时候,见得多了。”
宋大郎连忙闭上嘴,低头不再多言。
马车四角的银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马车渐渐走远,瞧着是往孟州方向。
马车里,叶蓁蓁早瞧出了贺玺的不对劲,打趣道:
“百花丛中过的贺大公子,莫不是对一个小村姑动了真心?”
“怎么会?”贺玺故作轻松道。
他得了信,知道叶蓁蓁被大雨困在永春县。
骑马赶来,为的是得到宰相的助力,以结亲的方式。
他分得清,当下对他更重要的,不是他怎么想。
至于他的真心究竟属意谁,并不重要。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让骄傲了一辈子的母亲受辱。
更何况,他还要为弟弟的前途打算。
贺玺换了副君子模样:“你这是在试探我?我既然趁夜前来,便已经表明了态度。”
叶蓁蓁心里也清楚,贺玺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贺家,以及他母亲背后的刘家。
他们若结合,便是双赢。
可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浮现书坊偶遇的青衣学子的身影……
可他们这样出身的人,婚姻之事,从来都身不由己。
她笑了笑,没有搭话,而是低头抿了一口茶。
贺玺也知趣地不再多言,将袖中墨猴取出,放在掌心逗弄。
另一边,三人收拾好摊子,坐着牛车回了河东村。
余心莲远远便瞧见徐大娘从宋家的院子出来,随后紧跟着张氏的骂声:
“你把我宋家当什么了?我稀罕你那点儿银子?”
徐大娘陪着笑脸,一个劲儿地劝:
“不都是你自己说的?你家二郎是要匹配汴京贵女的!既如此,为何不放心莲一条生路?”
张氏双手叉腰,骂骂咧咧:
“什么贵女?那都是旧话了!如今她与我家二郎在官府都过了明路!”
“强扭的瓜不甜!”徐大娘苦口婆心地劝道。
“甜不甜的,都跟你没关系!”
张氏远远瞧见三人的身影,“噔噔噔”小跑上前,挽起余心莲的胳膊往屋里拖,根本不给徐大娘接触的机会。
余心莲被扯进院里,张氏“砰”地合上门,喘着粗气:“下次再来,莫怪我拿扫帚赶你!”
门外无声,徐大娘似是离开了。
张氏松了口气,挂上笑脸:“今儿生意怎么样?”
“都卖完了!”余心莲说道。
宋大郎从怀里掏出两只钱袋:
“泡菜和腌仔姜本来有剩的。后来,有个坐马车的贵小姐来包圆了。那个锦袋就是贵女留下的。”
张氏闻言,眼睛瞪得老大:“是吗?”
她打开钱袋,里头是两锭一两的银子!
“嚯,够大方的!”
宋大郎打听:“娘,你怎么跟徐大娘吵起来了?都一个村的,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啊?”
“好好说?她想抢你弟弟的媳妇!你让我咋跟她好好说?”张氏炸毛。
“什么意思?”宋大郎没听明白。
余心莲也是一头雾水。
张氏看了余心莲一眼,不耐烦地应付宋大郎道:“少管闲事!”
她收好钱袋,沉默了几秒:“心莲,你同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余心莲跟着张氏进屋。
张氏在床沿坐下,拉过余心莲的手:“心莲,你老实同娘说,你对徐猎户,可有什么想法?”
“徐大哥?徐大哥是个好人。”余心莲直言。
“除此之外,没有旁的了?”张氏歪着脑袋,看向余心莲的眼睛。
“没有了啊!”余心莲答道。
张氏刚放下心,却在下一秒又提了起来。
“娘,我有事想跟你说。”
余心莲掏出怀里的钱袋,拿出八两银子。
张氏指着桌上的银两,颤着嗓子:“钱哪儿来的?你这是何意?”
“我帮人雕些小玩意儿,挣了钱。所以想把那八两银子平了。”余心莲平静地说。
“你想走?”张氏的眼睛红了,“孩子,你一个女子,能上哪儿去?这条路很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