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余心莲有空就去徐猎户家。
婴儿车上,藤条编织的部分,还需要收尾。
余心莲把婴儿车,整个打磨了一遍,累得几乎直不起腰。
最后,她还薄薄地上了一层油,用来防水、防霉。
做成之后,她用力晃动,仔细检查连接得是否牢固,有没有异响。
直到全部确定无误,才用干草把婴儿车整个包住。
这么做,一是防止磕碰,二是防止被有心人看见模仿。
“徐大哥,你明儿去不去县里?”余心莲在树荫下,问徐浩峰。
徐浩峰揩了脸上的汗,点头道:
“嗯,明儿得去给县里的食铺送柴火,还有上回做的几把竹椅。”
“您明儿去的时候能否帮我把这把椅子,送去珍品阁?我付辛苦费!”
“到那儿,提你的名儿就成?你也别给甚辛苦费了,顺手的事儿!我推板车去,有空地儿!”
徐浩峰不在意地说。
“多谢徐大哥!”余心莲谢道。
徐家母子二人都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她若是过分纠结那几枚铜板,硬要划清界限,就不美了。
等明儿去县里,带些糕点回来答谢这份心意更好。
至于最重要的轮子,体积不大,她打算自己带去。
二十七号天不亮,余心莲换上整套新衣裙,背着包裹打算出门。
张氏瞧见,左右打量了好几遍,连声称赞道:
“啧啧啧,柴娘子手艺真不错!你看看这腰肢,衬得多细啊!
“二郎真是有福气,能娶得你这样的美娇娘!哎呦,等他瞧见你,定会欢喜!”
苏氏看着余心莲那把杨柳腰,心里也羡慕:没生孩子时,她的腰,也这么纤细柔软……
她扯着嘴角,苦笑着叮嘱二人:“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好!你在家也看顾好大娃!”
宋大郎的胳臂轻轻搂了一下苏氏,然后背起酱瓜坛,快步走向村头。
快到午时,余心莲才从酱瓜摊前起身,解开身上的围裙,拿着食篮,往学堂走去。
到的时候,看门的双髻小童,一边一个,正在合力拉开朱红色的大门。
余心莲踮脚往里看。
学子一个接一个地出来,却始终瞧不见宋景和的身影。
余心莲无聊地扫视周围,正巧望见了楚大娘。
她小跑两步,上前打招呼:“楚大娘!”
“是余娘子啊?给相公送吃食?”楚大娘也拎着个食篮,笑着回应。
“你们不是住在县里?大娘怎么还来送食篮?”余心莲好奇地问。
楚大娘热络地拉着余心莲,解释起来:
“世杰说,八月初的最后一场,难度最大。还是由省学政主持,得考足足三天呢!
“我想着,开饼铺子才能挣几个钱?还是孩子考学更重要!我给他送饭,他就能多点儿时间念书!”
余心莲点头:“大娘说的是!等最后一场考下来,他们可就是秀才了!”
楚大娘面上带了丝骄傲:
“谁说不是呢!等做了秀才,我就给他说个媳妇!余娘子,你不知道,我就这一个儿子。
“平日一闲下来就发愁,生怕他被拉去服徭役!去岁那回,我们交了好大一笔银子,才躲过……
“就他那个小身板,考个试出来,都能吐上半天,怎么扛得住徭役?”
说着说着,楚大娘的脸又皱成了一团。
“等当了秀才就好了!唉,谁家不是呢?我娘和嫂嫂也是最怕徭役拉人。”余心莲安抚道。
正在这时,楚大娘猛地冲远处招起手来。
一身长衫的青年男子,笑着跑过来:“娘!等累了吧?”
“还行!有余娘子说话,有意思得很!”楚大娘说道。
“余娘子?”叶世杰皱眉思索,而后灵光一现,“您就是宋兄的妻子吧?莲花荷包?”
余心莲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正是。他怎的还没出来?”
“哦,他跟我说了,让我帮他拿进去!”叶世杰伸手接过食篮。
“成,麻烦你了!”余心莲把食篮递给叶世杰。
叶世杰拎着篮子,就往院里走,脚步飞快。
“慢着点儿!”楚大娘高声提醒道。
余心莲想趁这会儿去珍宝阁,把婴儿车的事儿敲定:
“大娘,我先走了。大哥一个人摆摊,忙不过来!”
“这样啊?我本来还想让你跟我回家喝杯茶,吃点儿饼子呢!”楚大娘遗憾不已。
“下回,下回一定!”余心莲笑着婉拒。
她拔腿就往珍品阁赶。
可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呼唤她的声音。
余心莲停下脚步,回身看去。
裙裾翻飞,好似春日粉蝶。
宋景和迈着长腿,三两步就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惊艳。
由于跑得太急,差点儿没刹住,直冲到余心莲面前。
余心莲被吓得后仰,腿一软,倒了下去。
宋景和一把捞起余心莲的腰肢。
瞬间,二人胸腹相抵。
这一刻,他的眼里,全是余心莲那张嫣红的脸。
与他相贴的那具身子,柔软温热。
白罗衫罩着莲红色的百迭裙。衬得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荷。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理智消散,神思逐渐混沌。
斗转星移,时间流逝。
二人一动不动,只沉浸在彼此眼中无法掩藏的爱意中。
有时候,身体会比头脑,更早识别出那个对的人。
余心莲知道,若选择这条路,与女主的厮杀便不可避免。
注定艰难。
可胜利的果实,那么诱人,让她不能不为之心动!
“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话,要我带回去?”余心莲站直身子,后撤了两步。
“嗯,那个,明儿,府试结果就该送来了。我月底和宝珍回去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宋景和红了耳根,尴尬地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
“你肯定能考过,我知道的。”余心莲点头道。
宋景和却突然解释道:“我以为,今儿还是大哥来送饭,所以才没出来……”
“没关系的……”
强作镇定的余心莲,被这几句话闹了个大红脸,紧张地捏着手指。
在她听来,这种晦涩的表达,比什么情话都动人。
“裙子很好看,很适合你!”
清润的嗓音,微微发颤。
他从未对女子说过这样露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