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澈感觉腹部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低头看去,那幅《星空》妊娠纹像一张濒临破碎的古老画卷,突然龟裂开来。钴蓝色的羊水如决堤的洪水,从裂缝中汹涌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诡异的弧线,随后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
被羊水浸染的玻璃幕墙,像是被施了某种神秘的魔法,瞬间二维化。整座克莱因大厦在这股奇异力量的作用下,在平面世界中缓缓展开,逐渐幻化成梵高笔下那如梦如幻的画作。大厦的轮廓、每一扇窗户、每一道线条,都与梵高画作中的笔触完美融合,仿佛这座大厦原本就是从画中生长出来的。
陆明澈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坠向二维空间。在坠落的瞬间,他迅速切换到四维视觉,试图看清这一切背后的真相。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退化成颜料粒子,指缝间流动着莫奈风格的色块,色彩斑斓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
“分娩程序启动。” 机械脑的警报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嘈杂的马赛克杂音,仿佛也受到了这混乱时空的影响。话音刚落,无数纸片战舰如黑色的潮水,从《星月夜》那旋转的漩涡中汹涌飞出。这些战舰造型奇特,它们的帆布像是由凝固的恐惧情绪编织而成,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炮管则是由扭曲的时空褶皱构成,仿佛随时都能将周围的一切卷入无尽的虚空。
陆明澈来不及多想,他的二维化左臂突然暴长,像一条灵动的蟒蛇,穿透画布,精准地抓住了一艘战舰的龙骨。他的掌心渗出由拓扑抹布化成的解构剂,那解构剂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一接触到战舰,便迅速蔓延开来,开始分解战舰的结构。
纸片水手们如同蝗虫般从战舰上跃出,他们的身体由流动的铬黄色怨念凝聚而成,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疯狂而扭曲的力量。他们挥舞着手中由颜料构成的武器,向着陆明澈疯狂地扑来。
陆明澈在这汹涌的攻击中奋力抵抗,他的左手在画布上飞速地抹出一道道克莱因裂痕。这些裂痕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散发出神秘的气息。就在这时,裂缝中突然伸出一只机械佛手,那佛手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正是林若雪的残留数据在强行介入这场战斗。
机械佛手挥舞着,力量惊人,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狂风。当佛手捏碎第三艘战舰时,整个《星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突然卷曲起来,形成了一条巨大的产道,将陆明澈、纸片水手以及所有的战舰都吞入了二维子宫。
在这个绝对平面的二维子宫中,陆明澈看到了更加奇异的景象。他的内脏展开成一幅水墨山水,山川、河流、云雾在他的身体里流动,仿佛他的身体成为了一个微型的宇宙。而他的心脏位置,跳动着的是《向日葵》的量子模型,那金黄的花瓣在黑暗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却又与周围的恐怖环境格格不入。
此时,一个纸片文明的胎儿正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胰脏,每一口吸食都让这个画布世界变得更加鲜艳,仿佛陆明澈的生命能量正在被转化为这个世界的色彩。
“这才是真正的你。” 胎儿突然开口,声音如同洪钟,竟是母亲所有摇篮曲的叠加态,熟悉的旋律中却透着一股陌生的诡异。它的脐带像一条坚韧的绳索,刺入陆明澈的二维心脏,抽取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未被污染的原始记忆胶片。胶片上闪烁着陆明澈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珍贵的回忆在这恐怖的环境中显得如此脆弱。
陆明澈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和不甘,他猛地伸手,撕开了胎儿的脐带。刹那间,整个二维世界像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关,突然内外翻转。一个神秘的祭祀场缓缓浮现,只见十万名黑袍人整齐地跪拜在一座巨大的克莱因乳房前。他们的身体与画布紧密融合,仿佛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 μ 形刻刀,正在专注地用刻刀修改着现实,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而又诡异的仪式。
老张站在祭坛的中央,他的身影在这神秘的氛围中显得格外诡异。他手中的电子烟轻轻晃动,烟灰在空中缓缓凝聚,组成了一篇分娩祷文。那些烟灰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跳跃、盘旋,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息。
“圣餐时刻到了!” 老张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力量,他的机械右脑突然迸发佛光,那佛光如同一束强光,照亮了整个祭祀场。随着老张的呼喊,克莱因乳房突然喷射出星云乳汁,乳汁如同一股银色的洪流,洒落在教众身上。被乳汁淋到的教众,身体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逐渐被改造成了纸片人,他们的面容变得扭曲,眼神中充满了狂热和迷茫。
陆明澈见状,迅速集中精神,手中的拓扑抹布突然发生量子活化,变成了一把能切割信仰的除魔杵。除魔杵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他挥舞着除魔杵,向着教众冲去,然而,每一次挥动除魔杵,都让他更多的记忆被二维世界吸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一点点流逝,那些曾经珍贵的回忆正在离他而去,但他没有退缩,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阻止这场疯狂的仪式。
陆明澈拼尽全力,将除魔杵狠狠地刺穿了祭坛。就在这时,他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低头看去,只见《星空》纹路中的双胞胎胚胎竟然破体而出。其中一个胚胎浑身缠绕着逆模因病毒,那些病毒像是一条条黑色的蛇,在胚胎周围游动,散发着邪恶的气息;另一个胚胎则散发着纯净的赤子佛光,佛光如同一层温暖的保护膜,将胚胎笼罩其中。
病毒胚胎手持 μ 形剪刀,毫不犹豫地剪断了信仰脐带,每剪断一根脐带,整个世界都仿佛颤抖一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佛光胚胎则用颜料粒子努力修复着画布的创伤,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慈爱和温柔,那些颜料粒子在它的操控下,如同灵动的精灵,飞向破损的画布,试图将这个世界重新拼凑完整。
“我们是你切除的可能性。” 两个胚胎异口同声地说道,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陆明澈的左手已经彻底二维化,变成了一只能同时触摸过去与未来的拓扑手套。他伸出手,紧紧抓住两个胚胎。就在这时,二十年前的实验室监控画面突然实体化,出现在他的眼前。画面中清晰地显示,林若雪当年抱走的竟是佛光胚胎,而留在舱内的则是病毒载体。这个发现让陆明澈震惊不已,他终于明白,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在这混乱的量子纠缠中,陆明澈感觉自己仿佛同时存在于所有时间线。他看到病毒胚胎在每条时间线中疯狂地剪断脐带,每一次剪断都像是在撕裂这个世界的根基;佛光胚胎则在每条时间线中努力地编织新的产道,试图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维世界逐渐达到了承载极限。《星空》像是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突然收缩成一个奇点,周围的一切都被吸入这个无尽的黑暗之中。紧接着,一声巨响,奇点爆裂开来,展开成一幅未被污染的新生画布。
陆明澈的左手在这重生的过程中,逐渐恢复了三维形态。他缓缓摊开手掌,掌纹里流淌着二维世界的颜料血液,那些血液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一切。两个胚胎化作两道光粒,融入了画布之中,在《向日葵》的花心留下了双生印记。那印记如同两颗璀璨的星星,在金黄的花瓣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老张的机械右脑在这场混乱中突然过载,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后,爆炸开来。爆炸释放出最后的信息脉冲:【找到画框外的画家】。这简短的几个字,像是一个神秘的咒语,在陆明澈的脑海中回荡,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真相充满了更多的好奇和疑惑。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雨滴如豆大般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陆明澈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衫。他看着眼前的雨景,心中却充满了忧虑。
突然,他发现每滴雨珠都像是一个微型画框,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凑近其中一个雨滴,仔细看去,雨滴中缓缓浮现出母亲作画的场景。母亲的身影在朦胧的雨幕中若隐若现,她的调色板正在渗出星云物质,那些物质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蕴含着宇宙的奥秘。而画架上未完成的《哭泣的赤子》,赤子的眼角淌下的泪珠里蜷缩着真正的病毒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