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话音未落，人群中便炸开了锅。
“什么？宋家小子要分土豆给咱们？”
“这土豆个顶个的大，一个能顶普通的两三个！”
“这300斤土豆，少说一家也能分个三四个，吃个四五天都不是问题。”
……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王猛脸色铁青。
“宋振，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为了收买人心，你来拿这种鬼话都能说得出来吗？”
“胡说？”
宋振冷笑一声。
“我宋振行的正坐得端，先前抓到狼，也是将狼肉一块不少地分到家家户户。王队长，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么几个土豆吝啬吗？”
宋振弯腰捡起一个土豆，在手中掂了掂，继续说道：
“我不像某些人，做人假得很，明明是他自己监守自盗，却还要贼喊捉贼！”
“你……你在这影射……影射谁呢？”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直插王猛心窝。
他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却被方组长伸手拦在了身后。
“宋振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你说有人监守自盗，可有证据？”
此话一出，粮仓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振身上，想要看看他会如何回答。
只见宋振深吸一口气，方才缓缓解释道：
“我二妹宋艳曾亲眼目睹，王麻子偷取公社中的黄豆。”
围观的村民都将目光投向了王猛。
王猛脸色铁青地说道：
“宋振，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方组长道：“没错，你妹妹自然和你是一伙的，她的证词，不能够视为证据！”
迟迟未说话的陈大队长忽然开口了。
“宋家二丫头，我虽也是刚刚认识，可看上去不像是会撒谎之人，我看这事儿，无论怎么说，得先把人请来详细问问，再决定咋办！”
陈铁山作为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他的话对于方组长来说，还是有些重量的。
见陈铁山如此笃定，他也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好吧，那快安排宋家的二丫头过来见我们吧！”
“顺子！去把宋家二丫头和王麻子都叫来！”
陈铁山眉头紧缩，明显带着几分怒气。
顺子常年跟在陈铁山身边，最熟悉他生气的模样。
一听到陈铁山雄厚的声音，他丝毫不敢耽搁，立刻跑去叫人了。
等待的十几分钟里，粮仓前格外安静。
围观的群众都没退走，安静地想要看看这场闹剧会如何收场。
王猛不停地用袖子擦着汗，方组长背着手来回踱步。
倒是宋振，不慌不忙，脸上没有一丝紧张的神情，等累了他就干脆靠着一棵老槐树坐了下来。
与焦急的王猛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来了来了！”
忽然，人群之中嘈杂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宋艳走在前面，瘦小的身子裹在不是很合身的工装里。
王麻子跟在后面，脸色铁青，却带着几分惧色，显然是已经听到了些风声。
“二丫头，你哥说你看到王麻子顺走了公社的黄豆，这事是真是假？”陈铁山声音明显放柔了些，“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别怕，有陈叔给你做主！”
宋艳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她明显有些紧张。
而且方组长和王猛阴狠的目光，始终紧锁着她，让她略微有些害怕。
她抬头看了眼一旁的哥哥，看到宋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女孩儿的心中稍安，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那是我第一天上工……我们组负责在晒谷场翻晒黄豆。”
她指了指王麻子。
“我亲眼看见他先摸了张叔闺女的手，之后还趁人不备抓了两大把塞进了裤兜！”
听到这话，人群中立刻炸开了锅。
“怪不得！每次过秤总要少几斤！”
“其实我之前也看到过，可谁敢往外说啊？”
“可不是？反正少几两也不影响啥，要是揭发他们被针对，那才叫惨呢！”
……
宋艳听到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来了底气，继续补充道：
“当时还有好几个同事，都看见了，但她们都没敢吱声。”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
“我只是多看了两眼，第二天他就让李组长给我发了把坏锄头……”
“你胡说！”
王麻子撸起袖子，猛地向宋艳冲了过去，这着实是把宋艳吓了一跳。
宋振正要出手，王麻子却被陈铁山一把扽住了脖颈。
“王麻子，你要干嘛？无法无天了是吧？我还在这呢？！”
陈铁山看向微微颤抖的宋艳。
“没事儿，丫头，你接着说！”
宋艳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他们给我的锄头把是松的，干一会儿就掉……我一不小心，伤到了田里的秧苗。”
宋艳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
“他们就罚我去粪池挑粪，足足让我挑了30担，还是最远的那段路……”
粮仓前突然安静得可怕。
昨天目睹宋家与王猛争吵的村民们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宋家老二死活不肯上工！受这欺负，谁受得了啊？”
“王家这是做贼心虚，想要用手段吓住宋家。”
“宋家二丫头，我记着还不到16岁吧，王麻子欺负人家小姑娘，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
听到周围神户海啸的骂声，王猛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可他却只能开口狡辩道：
“方组长！这丫头明显是在报复！这证词有什么可信性？”
方组长刚要开口，人群后方突然一阵骚动。
原来是宋洪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他的另一只手里还高举着一个粗布包袱。
“都让让！可信的证据来了！”
宋洪舟兴许是走得太急，灰白的鬓角都湿透了。
他当众解开包袱，金灿灿的黄豆一股脑地全都洒在了秤盘上。
“这是我在王家库房墙缝里找到的！那库房还存有不少黄豆呢！”
“放屁！”王麻子声音都变了调。“我家库房你怎么进去的？你这不过是随手找来的黄豆，想要血口喷人！”
宋振轻轻捏了捏父亲的肩膀，走到了他前面。
“我爹是不是血口喷人，去你家库房查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王猛心中大骇，脸上却只能故作镇定地笑道：
“查就查呗，只不过查出来又如何？那黄豆是我们家买的，怎么还不让我们到供销社买东西了吗？”
“是吗？”
这时，一道细腻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