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莹感觉双腿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她摸索着打开衣柜，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胡乱抓出一件外套往身上套，手指像是失去了知觉，在扣扣子时不停颤抖，试了三次才成功。
客厅里一片漆黑，刘玉莹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却不小心踢翻了门边的小板凳。
木凳倒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深夜里如同惊雷。
“谁？”刘红卫警觉的声音从主卧传来，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刘玉莹没有回答，她颤抖着手去拧门锁，却因为手软怎么也打不开。
试了三次，门依然纹丝不动。
“玉莹？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儿？”李素芬已经打开了走廊灯。
看到女儿苍白的脸色和满脸泪痕，顿时慌了神，“怎么了？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了？”
刘玉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李素芬快步走过来，粗糙的手掌抚上女儿的脸颊，擦去那些滚烫的泪水。
“妈，我梦到秋秋了。”刘玉莹转过身，抽噎着说，“她跟我说她要走了，跟我道歉，那感觉太真实了，我害怕。我得去看看她。”
刘红卫皱起眉头，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深：“梦而已，别自己吓自己。”
站在一旁的李素芬则脸色开始变得发白，内心的开始跟着不由自主地恐慌，她知道肯定出事了。
“不，爸，你不明白。”刘玉莹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打视频她也不接，也不挂断。我必须回去看看。”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我们陪你去。”李素芬果断地说，转身回房间拿衣服，“老刘，把玉莹的药带上，她这心脏受不得刺激。”
刘红卫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药盒塞进口袋。
夜色如墨，路灯在雾气中晕开昏黄的光圈。
刘玉莹开着车，双手紧握住方向盘。
父母坐在后座，不断地安抚她，却都无法缓解她心中不断扩大的恐惧。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时，刘玉莹几乎是跳下车，顾不上等父母，快步向单元门跑去。
她的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才打开门。
门开了，屋内一片漆黑。
“秋秋？”刘玉莹的声音在空荡的玄关回荡，无人应答。
刘玉莹摸索着按下门厅灯的开关，客厅整洁得近乎冰冷。她冲向女儿的房间，推开门
床铺整齐，衣柜半开，几件色彩鲜艳的cosplay服装随意地挂在外面。
梳妆台上散落着各种化妆品，一支口红滚落在地，盖子不知所踪。
“没人……”刘玉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刘玉莹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她滑坐在女儿床上，心脏剧烈跳动，耳边嗡嗡作响。
那种可怕的预感成了真，女儿不在家，电话不接，深更半夜能去哪？
“报警，我们得报警。”她喃喃自语，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梦里的场景一直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那种强烈的不安告诉她杨彦秋可能真的出事了。
刘红卫扶起女儿，让她坐在沙发上：“别急，可能只是和朋友出去了。现在报警太早了，警察不会受理的。”
李素芬倒了杯温水，拿出药片：“先把药吃了，你脸色太差了。”
刘玉莹机械地吞下药片，眼睛却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凌晨两点零八分。
她突然站起身：“不行，我要去派出所，现在就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惊心动魄。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刘玉莹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突然不敢按下。
那种本能的恐惧再次袭来，她几乎能预感到电话那头会传来什么消息。
“接吧，可能是彦秋用别人的电话打来的。”李素芬轻声说，但她的声音也在发抖。
刘玉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
“请问是刘玉莹女士吗？”一个陌生的男声。
“是我，你是？”
“我是市公安局交警支队的张警官。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得谨慎，“请问杨彦秋是您的女儿吗？”
刘玉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感到父母的手同时握住了她的肩膀，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一阵眩晕感袭来，她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是，是我女儿，她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这两秒对刘玉莹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刘女士，请您先冷静，今晚十一点四十分左右，在延安西路与淮海路交叉口发生了一起严重交通事故，您女儿被一辆货车撞击……”
警官的声音继续传来，但刘玉莹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耳边响起尖锐的鸣叫声，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
“…送医途中不幸…刘女士？刘女士您还在听吗？”
手机从刘玉莹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的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嗡鸣，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扭曲。
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人用钝器一下下敲打着她的心脏。
“玉莹！玉莹！”李素芬的尖叫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刘玉莹看到父亲冲过来，母亲慌乱地翻找她的药瓶。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父亲颤抖的手拨打着120，而母亲将药片塞进她嘴里时，泪水滴在她的脸上。
刘玉莹感到自己倒了下去，却感觉不到撞击地面的疼痛。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天花板上的灯光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光晕。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又看到了女儿，梦里的那个杨彦秋，化着浓妆，站在不远处对她微笑。
“秋秋，等等妈妈。”刘玉莹在心里无声地呼唤，然后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夜空，刘红卫抱着女儿瘫软的身体，老泪纵横。
李素芬跪在一旁，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药物，却怎么也打不开药瓶。
“坚持住，玉莹，坚持住……”老人颤抖着声音重复着，却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儿，还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