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漠北学着薛铭的小妖怪口吻:“天庭来了人,说大王您已经得道飞升,可以离开咱们这个小岛啦。”
白柳琉转头看见快艇,才勉强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他们来接我的?”
肖漠北一秒正经:“嗯嗯,说是昨天在网上发起了一个叫什么……反正是个投票,你又拿了第一名,可以跟苏洋姐一起先走。”
白柳琉“哦”了一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赤脚踩过浪花,往快艇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
先路过了程知礼,程知礼没说话,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人此刻板着面孔,目光紧紧追随着她。
随后是薛铭,他笑着和她道别:“大王一路好走,记得明天通过一下我的微信申请。”
路过了韩羲丞,他对她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嘴角的弧度不高不低,像是一张早就打造好的,镶在脸上的面具:“恭喜你啊,白柳琉。”
最后她走到了苏洋面前,苏洋蹲下来对她伸出手,语气欢快地发出邀请:“小白,太好了,晚上姐姐带你一起去做SpA。”
“今天晚上不行。”
白柳琉轻轻地推开她的手,摇了摇头,踮起脚问苏洋身后的工作人员:“我可以不上船吗?”
——不会吧…
——呜呜呜我呼朋唤友给白姐上票,白姐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啊。
——我以为粉上白66是一件很小众的事,昨晚看到票数领先一大截,整个人都惊了。
——偏个题,这样近距离高清地拍白柳琉真的好漂亮,水灵灵的素颜。
——本颜粉已截图当桌面。
“什么意思?不上船你怎么……”工作人员回答:“哦,你的意思是不跟我们走?你要留在这里?”
白柳琉点点头,落下脚跟,用正脸对着上方正在拍摄的摄像机,郑重地告知看直播的观众。
“感谢你们给我投票,但是我和别人的约定还没有完成,我很在意这个约定,所以我想多留一天,明天再和其他人一起离开鹭岛。”
她每一个字的吐词都很清晰,工作人员仍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柳琉,留在岛上代表着你不但要面对炎热的天气,还得花大量时间寻找食物,且不一定能吃饱,晚上你们连张床都没有,要么睡树林,要么就睡在可能闹鬼的古宅里,多留一天对人的身体和精神来说都是折磨,你真的确定还要坚持下去?”
他劝说的时候,白柳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清澈的瞳孔出现了片刻的虚焦,旋即她垂下长睫,半遮眼眸,叫人看不清她的思绪。
“嗯,至少我知道我迟早要离开,也有人陪我说话。”
她后退几步:“我的请求已经表达清楚,你们可以开船走了。”
工作人员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坚决,可并非所有人都像白柳琉这样,在荒岛上待出感情舍不得走了,后面有几个正眼巴巴地盯着他,目光比太阳还要炙热。
迫于那几道视线传达过来的压力,工作人员说:“等会,我去问问导演你的名额能不能顺延给别人。”
他走到船舱里压低声音打了个电话,再次出来的时候满脸抱歉:“导演说我们要尊重网友的投票结果,也要尊重白柳琉本人的意愿,所以今天能提前走的只有苏洋一个人,其他人继续留在岛上。”
肖漠北眼里的希望如火苗般熄灭,嘴角耷拉下来,没精打采地转身,继续在沙子里找蛤蜊。
蛤蜊好,蛤蜊妙,蛤蜊吃了呱呱叫。
他最喜欢在岛上吃蛤蜊了,一!点!也!不!想!回!去!
薛铭倒是没所谓地耸耸肩,如果把这场流放当做一次趣味生存挑战,某个人的存在如同已经开挂一般地把难度降到了最低。她要是提前走了,他跟三个兄弟大眼瞪小眼,日子才叫真的难过。
不管是自私也好,还是出于别的原因也好,白柳琉选择留到明天,薛铭心里愉悦的情绪偏多。
他拦着往回走的人,好奇地问了一嘴:“你和谁约定了?”
见白柳琉微微蹙眉,红唇紧闭,一副抗拒回答的模样,薛铭知趣地收回话题。
“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哈哈哈哈,你看苏大姐,哭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几个要老死在岛上呢。”
远走的快艇上,苏洋站在甲板上捂着脸痛哭,肩膀不停地抖动,工作人员拿着纸巾慌张地安慰她。
白柳琉侧身看着,眼神慢慢柔软下来,染上几分淡淡的笑意。
“苏姐只是在高兴。”
薛铭勾了勾嘴角:“当然高兴啊,她又不像我家大王,是个死脑筋,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多坐一天牢。”
快艇渐渐小的看不清人影,白柳琉收回目光,低声嘀咕道:“我才没坐牢,我很自由。”
“什么?”
白柳琉没再重复,离开薛铭身边,向着她之前选好的潜水点走去。
可她的余光瞥见了不知为何有些忙乱的程知礼,狐疑地眯眼细看过去,程知礼跪在在海边的礁石上,正伸手往水里摸索着什么。
白柳琉怒火一下子冲上头:“程知礼!我鱼竿呢?”
刚犯了错的程知礼听见这声暴喝,身躯猛的一颤。
完了,刚刚因为走神松手弄掉了鱼竿,还没捞回来,就被她发现了。
他不敢回头面对她,一头蓝毛在风中凌乱地飞舞,显示着主人有多么心虚。
白柳琉昨晚花了很多心思才把易拉罐的拉环做成鱼钩,拆开尼龙绳抽出一根鱼线,好不容易制作了一根钓鱼竿,一转眼就在程知礼手上功亏一篑。
不用他回答,她自己也能看清现实,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开,直挺挺的背影上仿佛写着两个大字。
生!气!
已经掉进海里的鱼竿,浪一卷,根本找不回来,没有能补救的办法。
但她就是很生气,不想再跟程知礼再多说一句话。
薛铭看见这一幕,挑了挑眉,低声唤道:“蟹将!别挖了。”
“啊?”
“老韩你也一起来,那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们去给大王出了这口恶气。”
程知礼探头探脑半天也看不见鱼竿,索性翻了个面躺在石头上晒太阳。
放轻松啦~他又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干嘛那么紧张?
手工做的鱼竿本来就不可能钓得上来鱼,大不了明天多送白柳琉一份赔罪礼咯。
树叶的效果当真不如正经的符纸,就算画了符箓包住玉佩,阴气仍然会往外冒,导致他早上起来仍然会四肢乏力,晒过太阳才舒服多了。
程知礼闭着眼享受着海岛阳光,忽然感觉从眼皮上透过来的光变暗了,一睁眼,三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无声无息地包围着他。
他隐约感觉到危险,小心翼翼询问:“哥哥们?需要…给你们腾个位置吗?”
“动手!”
“动——喂,喂?喂!!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救命啊!救……咕噜噜……”
一个小时后,落汤鸡似的程知礼对着镜头,声泪俱下地控诉:“喂,幺幺零在吗?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有四个人搞职场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