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时基地,那股潮湿霉味像一双无形的手,猛地捂住我的口鼻。
墙皮剥落之处,斑驳的砖块粗糙地裸露着,几盏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晃悠,发出微弱的滋滋声,那声音就像垂死之人的喘息,让人心慌。
我坐在生锈的铁椅上,能清晰地感觉到铁锈透过裤子扎着我的皮肤,我无力地瘫着,眉头紧锁,指尖狠狠地按着太阳穴,眼前仿佛被一层灰色的纱幔笼罩,只剩下无尽的难题。
资金链断裂如同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悬在我头顶,随时可能落下,我似乎都能感觉到那剑刃散发的丝丝凉意。
卢峰坐在我对面的桌子上,双手交叠,目光游离。
他一贯冷静的脸上此刻也像被乌云遮住的天空,笼罩着一层阴霾。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我们偶尔的呼吸声,和头顶灯泡的电流声,那电流声在寂静中钻进耳朵,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鼓点一样打破了寂静。
门被粗暴地推开,“吱呀”一声,哈里斯那张肥腻的脸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在这破旧的基地里显得格格不入,像一只误入猪圈的孔雀,他的西装面料光滑,在昏黄灯光下有微微的反光。
他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冷漠的光芒,像冰冷的玻璃珠,嘴角撇成一个轻蔑的弧度。
他进来后连正眼都没看我们一眼,只是傲慢地扫视着四周,那目光就像冰冷的刷子,从我们身上刷过,仿佛在看一群失败者的笑话。
“哈里斯先生,您来了。”我压抑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喉咙里像是卡着沙子。
“我来,”哈里斯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这个项目,我决定撤资了。”他的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刀,瞬间划破了空气,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冰,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卢峰的目光倏地抬起,原本冷静的脸上浮现一丝惊愕。
我看到角落里,正在整理仪器的史蒂夫的手猛地一抖,手里的扳手“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那清脆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愕然地看着哈里斯,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哈里斯的话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我们心头。
我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一阵疼痛传来,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不甘、愤怒、无奈交织在一起,像乱麻一般缠在心头,几乎让我窒息。
“你们最好别再浪费时间,”哈里斯不耐烦地挥挥手,“那些什么外星植物,我看根本就是你们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现在,别再打扰我……”他转身,皮鞋重重地踩在地上,发出“噔噔”的脚步声,那声音逐渐远去,只留下我们几人,陷入更深的绝望。
卢峰突然开口,“我有一个想法,或许……”
我竭力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怒火,语气急切地对哈里斯说:“哈里斯先生,您不能这样!我们所做的一切并非毫无意义。那些恒星的消失,并非简单的天文现象,而是某种未知的星际生物在作祟!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证据,只要给我们时间,我们一定能揭开真相,甚至,拯救人类!”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颤抖,那是绝望边缘的挣扎,声音在墙壁间反弹,最后又传回到我的耳朵,听起来有些陌生。
然而,哈里斯的表情依旧冷漠,他的嘴角勾着一抹讥讽的笑意,仿佛在听一个无知的孩童在胡言乱语。
他甚至没有正眼看我,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够了,林先生,我不想听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什么星际生物,什么拯救人类,都不过是你们用来骗取投资的噱头罢了。”他的声音像冰冷的刀锋,一下下刺痛着我的神经,让我意识到在金钱的面前,人类的命运是如此的渺小。
我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想要发声却十分艰难。
我看着哈里斯,他眼中的冷漠像一块坚冰,彻底冻结了我最后的希望。
卢峰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他的拳头紧紧地攥着,指节泛白,我似乎能听到他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我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压抑的怒火,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但他没有爆发,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只有哈里斯不耐烦的喘息声,粗重而刺耳,显得格外突兀。
正当我感到绝望,以为一切都将走向终点的时候,一个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哈里斯先生,虽然我只是个技术工人,但我知道林博士他们研究的重要性。如果你们要撤资,我也会继续支持他们。”史蒂夫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他的衣服有些破旧,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但他的眼神坚定得如同燃烧的火焰,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基地里如雷贯耳。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那目光里充满了信任和鼓励,仿佛在告诉我,不要放弃,我们还有希望。
我和卢峰都愣住了,惊讶地看着史蒂夫。
我们都知道,在这样的困境下,他能提供我们的帮助实在有限。
但此刻,他的支持却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
我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动,仿佛在冰冷的寒冬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那温暖像小火苗一样在心底缓缓蔓延。
哈里斯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他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史蒂夫,似乎不敢相信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他的决定。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但很快又被不屑所取代。
“很好,很好。”哈里斯冷笑着说道,随后,他把头转向我们,“既然你们这么有骨气,那就祝你们好运。”哈里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们的希望上。
只留下我和卢峰,与坚定的史蒂夫。
“我这里有些技术方案,你们可以看看。”史蒂夫说道。
我看着史蒂夫,他没有理会哈里斯的冷嘲热讽,径直走到工作台旁,熟练地拿起工具。
他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手中的扳手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拆卸、组装,每一个步骤都精准无比,金属零件在他的指尖跳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像一首流畅的乐曲。
那声音在寂静的基地里跳动,驱散了一些压抑的气氛。
他熟练地在操作台上摆弄着各种仪器,时不时地调整着旋钮,细微的咔哒声清晰可闻,那专注的眼神,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像一个解开了谜题的孩子,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他指着面前的仪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试试这个,我做了些小改动,或许能解决你们一直头疼的信号接收问题。”
我和卢峰的目光都聚焦到仪器上,看着仪器上跳动的细微波形,我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模糊不清的信号波形,此刻竟然变得如此清晰。
那波形像灵动的小蛇一样在屏幕上欢快地游动。
卢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原本阴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兴奋地搓着手,手掌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自言自语道:“太棒了,史蒂夫,你简直是天才!”我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希望,我似乎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快速流淌的温热。
我看到角落里,哈里斯的身影还没完全消失,他正恼怒地回头看着我们,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懊悔。
看到他那副吃瘪的表情,我的心里感到一阵痛快,那痛快像一阵清风,吹散了之前心头的阴霾。
我走到史蒂夫面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感受到他肩膀的结实,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说道:“史蒂夫,真的太感谢你了,没有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能感受到,在经历了绝望后,一丝温暖的希望在我们之间升起,我仿佛看到了团队未来的希望。
史蒂夫憨厚地挠了挠头,头发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说道:“这没什么,我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的笑容里没有丝毫的骄傲,只有真诚和善良。
我看到卢峰也走到史蒂夫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谢谢你,史蒂夫,有你真好。”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我们团队的凝聚力,在困境中,我们没有放弃,而是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我走到简陋的电脑前,开始整理着史蒂夫带来的资料,我看着电脑屏幕,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我眉头紧锁。
“怎么了?林宇。”卢峰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电脑屏幕上的一行数据,陷入了沉思。
这时,卢峰的手机突兀的响起,那铃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尖锐,他接听了电话,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他对着手机说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昏黄的灯光下,我独自一人蜷缩在基地角落,锈迹斑斑的金属墙壁冰冷地贴着我的后背,那寒意透过衣服直直地钻进身体里,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史蒂夫的帮助如同沙漠中的一滴水,短暂地缓解了我们的困境,但杯水车薪,改变不了资金枯竭的现状。
世界树的阴影像梦魇般笼罩着我,巨大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这项研究的意义,怀疑我们是否真的能够战胜这个未知的敌人。
失败的画面像电影胶片一样,在我的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哈里斯轻蔑的眼神,断裂的资金链,还有那逐渐逼近太阳系的巨大阴影……
我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找不到一丝光亮。
“你还好吗,林宇?”卢峰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将我从混沌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抬起头,看到他和史蒂夫正站在我的面前,他们的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卢峰和史蒂夫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他们点了点头,表示支持我的决定。
史蒂夫走到工作台前,开始整理装备,他拿起工具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卢峰则走到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们相信你,林宇。”
基地外,狂风呼啸,那风声像野兽的怒吼,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我抬头望向天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出发吧。”我沉声说道,拿起背包,能感觉到背包带勒在肩膀上的重量,率先走出了基地。
卢峰和史蒂夫紧随其后,他们的脚步坚定而有力,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发出踏实的声响,仿佛没有任何恐惧。
就在我们即将离开基地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金属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那声音像针一样刺进耳朵,我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空荡荡的基地,和那摇曳的昏黄灯光……
“怎么了?”卢峰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然而,我的心中却充满了疑惑,那奇怪的声音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