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半盏茶时间,李恪便已来到太极宫,对着李二一礼:“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召我进宫可有要事?”
“恪儿,王御史弹劾你天然居以蝗虫入菜,对上天不敬,售卖牟利,更为世俗礼法所不容。不知你可有何解释?”说到这里,李二也是略微有些紧张。
“那位是王御史,可是出自太原王原的高才?”
“蜀王殿下,臣便是王御史,正是出自太原王家,不知你可何指教?”
“哦,王御史,这蝗虫入菜是对上天不敬,可是认为蝗虫是神灵所化?”
“正是”
“本殿下想请教王御史,这蝗虫是神灵所化,语出何处?还是你自己胡乱猜测?”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何须再问?”王御史不屑说道。
“不知王御史是否认可孔圣人对鬼神的看法?”李恪淡淡地说道。
殿内众人只是一想便即明白,李恪这是准备圣人来压制王御史了,因为孔圣人都说了,近鬼神而远之,意思便是,对鬼神敬之而不亲近的意思。
“蜀王殿下,圣人也说了,要对鬼神保持尊敬,可是你扑杀蝗虫,以之入菜,哪里还有半分尊敬的意思?”
“不知王御史是否认可另一位圣人所言,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你…”
王御史不由一阵语塞,“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出自《道德经》,可是老子说的。
意思是要以执政者要以百姓的意志为意志,现在百姓都快要饿死了,用屁股想,也知道百姓的意志是什么?
殿内大臣也是相当无语,这可是老子说的啊。
李唐自建立以来,便认老子为祖宗,以道教为国教,这是李唐执政的重要基础,你要是不认可老子说的话,信不信李二马上剁了你。
李二上台这两年,受到李渊旧臣和世家掣肘太多,估计早就想杀几个立立威了。
真以为当年的天策上将,无敌统帅,以玄武门继承法继位的李二刀不利了?而且李渊绝对不会反对,因为这已动摇李唐统治的根基,不论是谁,杀了就是。
李渊最大的期望便是大唐能长久存续下去,不要像秦、隋二世而亡,所有想挖大唐统治墙脚的,李渊都会跳出来杀人。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众臣不由大骂自己,众人都是经史大家,这两句话更是耳熟能详,但为何当初没想起来呢?
李二此时不紧张了,笑盈盈地看着殿上众人,他想看看这个王御史如何回答,要是出言不逊,马上打死,拖出去埋了,绝无二话。
王御史此时疯狂地向几位御史同僚使眼色,他无法回答李恪的问题了,希望同僚站出来支持。
而旁边这几位御史,不用说,这些都是些世家出身的御史,都想着趁着蝗灾大发国难财的那种。
可是旁边的几位御史也是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敢反对老子说的话的啊。
殿内落针可闻,半晌,王御史方自勉强说道:“那也不能吃了他们吧。”
“哦,王御史认为不应该吃?不知可学过另一位圣人所言:天地之生万物也,以养人。故其可食者以养身体,其可威者以为容服,礼之所为兴也。”
窝草,殿内群臣有不少暗自羞愧,看看人家蜀王殿下,一句一句的圣人言抛了出来,这些话语都广为流传的圣人言论,为何前几日反驳这些护虫派时没想起来呢?
还别说,这又是一位圣人说的,董仲舒说的,你认可吗?
要是不认可,估计整个儒门都要视你为死敌,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大人可是在殿上的,马上就会跳出来和你单挑。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半晌,李恪说道:“父皇,儿臣弹劾王御史不学无术、漠视民生,拖延朝廷救灾工作可能别有居心,不宜再担任御史职位。”
李二闻言大为解气,这个儿子不错,只是几句话,就把这些世家御史反驳得体无完肤,平时他可是被这些御史左一个圣人言,右一个圣人说教训的哑口无言。
“王御史学识不精、肆意妄言,置百姓水火于不顾,撤其御史职位,回家好好学习再为效力朝廷。”
群臣无语,不作死就不会死,非得跳出来弹劾蜀王,现在好了吧,撤职了,理由是什么?
学识不精,这可是能让其背后的家族蒙羞的评语,以后家族子弟出仕要难上三分了。
群臣一阵唏嘘之际,李恪说道:
“什么蝗虫是神灵所化,全是无稽之谈,要知道我父皇可是天子,代天牧守大唐,上天又岂会降下什么神灵来人间作恶。
就算蝗虫是神灵所化,肯定是上天逃出来的恶灵,就像是人间监狱中的罪犯罢了。”
群臣听得又是一愣,这话没错啊,陛下是天子,是上天的儿子,上天岂会降下神灵下来,嗯,肯定是一些恶灵,从监狱中逃出来的劳改犯罢了,全都杀了估计会得到上天的奖励吧。
李二也是眉开眼笑,这个理由好啊,非常强大,想了想,下旨道:
“蝗灾肆虐,夺我百姓口食,着三省立即下发旨意,组织百姓对蝗虫进行扑杀,扑杀不及的,把地里粮食给抢收,能收多少收多少,总比绝收要好。”
李二这是要下发明旨了,只要三省通过,强大的国家机器将开始运转,相信下一阶段的灭蝗救灾工作不会有太大阻碍,至少明面上不会有。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也是对李恪频频侧目,没想到朝廷棘手的灭蝗救灾就这么顺利展开了。
而殿内一些前隋老臣看着李恪也是颇为激动,李恪母亲是杨妃,李恪要喊杨广外公的,他的身上可是集中两朝最优秀的血脉,无怪乎如此优秀。
“退朝”
程咬金却是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李恪肩膀,说道:“还是小娃子读过书的厉害啊,把这些居心叵测之辈全干掉了,嗯,中午去天然居再吃吃蚂蚱,实在太美味了。”
李恪揉揉被程老魔拍麻的肩膀,对程咬金说道:“程叔你们几个不妨多邀请一些同僚去,只要程叔你们邀请的,一律六折优惠。”
“哈哈哈,你这娃子要得,黑子,二哥,进达,再去尝尝哈。”
尉迟恭、秦琼、牛进达等人也是哈哈一笑,说道:“同去同去。”
程咬金转身又对李靖、李绩、李道宗等朝中将领说道:“你们几个去不去?今天我请客。”
李靖、李绩、李道宗等人抱抱拳,点点头,这是答应了。
“哈哈哈,一起一起”殿内武将齐齐步出殿外。
殿中群臣也是愕然,难道那蝗虫宴真的如此好吃,让程咬金几人吃上瘾了,嗯,程老魔你怎么没有邀请我?
李恪出了大殿,正欲回王府,却是看到了王福笑吟吟地说道:“蜀王殿下,陛下有请。”
到了立政殿,李二满脸笑容地看着李恪,对这个儿子甚是满意。
“恪儿,你今天表现甚好,大大戳了那些世家官员的风头,再加上高度酒换来的牛马羊和粮食,救灾相信也会更加顺利啊。”
“哦,粮食换回来了?”
“嗯,第一笔生意百骑司一刻钟前发回消息了,已经用一百罐仙人醉换来了六万斤粮食,粮食已送达营州,说是后面几天还会有更多。”
李恪顿时笑了起来,看来这次救灾有望了,只要营州和幽州的边军军粮有了来源,原来运往两州的军粮便可以转运关中。
“恪儿,此番你对这次救灾帮助极大,可需要什么赏赐没有?”
“孩儿整天饱食终日,还能赚些小钱花,还真没有什么需要的了,唔,若说赏赐,也是需要的。”
李恪想起自己想叫杨妃为母妃的事,说到后面,口风便转了。
“什么赏赐?只要不过份,阿耶都答应你便是。”李二大手一挥。
“嗯,阿耶,我想以后不论在什么场合,能叫娘亲为母妃。”
“什么,叫你娘亲为母妃?”李二听了一愣,“你为何会有此想法?”
“阿耶,孩儿就是觉得一些场合叫娘亲要叫阿姨,太生分了。”李恪想了想说道。
“唔,这倒也是,这事你和你母后说才行,相信她会同意的。”
李恪听了大为高兴,“多谢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