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胡灯这么一说,特么还真这么回事。”泰森开心地挠头道:“那究竟是咱们运气好,还是虫洞机歪打正着...”
潇洒暗中指向一旁的谷子,使劲眨眼,示意泰森别大嘴泄露天机。
差点说漏了嘴,泰森抓起茶杯给自己灌茶好堵住自己的嘴。
曹少举手,他要发言。泰森不让,一个人生输家的言论毫无营养,不如让大美女说两句,“谷子,你别忙乎了,你也来发表发表高论撒。”
谷子正在边上捣芝麻,做慧芸姐姐所提喷香浓稠的芝麻糊给屋里的哥哥姐姐们对抗日益增加的白发。她不停手只摇头,认为以自己一升斗小民,见识浅薄孤陋寡闻怎好妄加议论国是,不如多捣些芝麻实在。
胶皮笑道:“谷子,我和你大哥也都是升斗小民哩,不妨的,高论还是浅见你说了不算我们听众说了算。有句古话说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道理是这个道理,话却不是古话,乃后话。清代顾炎武的名言,谷子不知,愣是通读经史的胡灯也是不知的。见谷子仍微笑着摇头仍专注于捣活,胶皮便降低难度,把命题作文换成问答题:“谷子啊,那你说说只杀贪官不反皇帝对还是不对?”
一说杀贪官就来劲了,这回谷子停下活来把眼珠子瞪大大的说道:“那是自然。小时候听爹爹和白姐姐常说,我大明的天子一朝朝的杀贪悯农,对百姓宽仁对豪强门阀历朝不肯纵容。就说…”
就说几年前的那场大洪灾,谷子从麻柳溪乡亲们口中得知天子知道了施州大灾后下了体恤圣谕还严令湖广省放粮赈灾,施州卫人口稀少,敕令放粮足保灾民干饭吃饱,现实却是薄粥一碗。一把米变成一撮米,少掉的粮食去哪里了?被谁中饱私囊了?就说贪官可恨不可恨吧!
一论及贪官便上头了,谷子情绪高涨继续说道:“小时在酉阳,白姐姐还常跟我讲…爹爹知道了便告诫白姐姐再不得说与旁人听,不然或给白家惹来杀身之祸。”
“这里没有外人,白再香跟你说了些啥?”
谷子点点头,说道:“白姐姐听她父兄常有议论,宽仁如洪熙帝执掌朝政数月便无疾骤崩、雄才大略身强体壮如正德帝因落水便患疾不治、嘉靖帝险被绳绞,均是遭了杀千刀的贪官暗算。”
何止!有明一朝,朱高炽想迁都被毒杀;朱瞻基用太监制约文官被毒死;朱祁钰被太监勒死;朱厚照落水后被太医毒死;朱常洛死于“红丸案”;朱由校落水后被太医毒死;朱由检自行煤山吊死;朱由榔被吴三桂手下用弓弦绞死;还有个嘉靖帝朱厚熜差点被宫女勒死;
差不多一半的明朝皇帝非正常死亡,尤其正德和天启这两个身体倍棒打得死老虎的皇帝因掉水里得了感冒而死,资本利得集团你们听到了吗,人们骂你们是杀千刀的,你们控制得了舆论却控制不了人心!
胶皮柳眉竖起,“东林犹太一脉相承。”--“谷子,当我们的梁山军有千军万马了,你便把这皇宫大院里的冤案说出来,逢人便说。”
谷子笑呵呵道:“到时我便把这冤情编成曲儿,给大伙儿唱出来。”
关于明末的寒冷干旱,自今年起可有深切之切身体会了。入秋后没正经下过雨,昨天龙王爷开恩降雨,云龙河水量大了很多。拔出竹管塞子,水龙头里不再涓涓细流,痛痛快快冲冲头揩把脸梳头整装。头可断发型不能乱,毕竟是去城里做客人,必须拾掇拾掇。
走出峡谷转进山道,才走上半里地,曹少便对着空气骂骂咧咧开来:“该死的潇洒,过些天去也不迟,非要老子今天赶过去!下回也让你个死老头儿尝尝雨天走泥巴路的滋味!”
施州生活凝固人口稀少,行路人更少,走山路的旅人少之又少,州政府和各司对道路基础建设相当不上心,也有可能是道路收费制度还未流行开来,道路建设无利可图吧。被雨水打湿的黄泥巴路看似平整无损,一脚下去,抬起来,带起大坨的烂泥。这个还好,不过是走路费些力。待走到山外的乡道上,有支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在前,踩踏过后留给曹少全程的泥泞。曹少一步三滑,走几步便摔得浑身烂泥,泥浆子顺着领口流进胸膛和肚脐上,被体温烘干了便结成块粘在皮肤上,那难受劲令人着恼。
赶到城内军衙已是日落时分。过了工作时间,加班没有加班费,守门的军士原本东倒西歪靠着石鼓歇息,这会儿只道来了个泥猴闯衙门,抽出半拉刀来要赶人走。
泥猴弯下腰伸长脖子将脑袋凑上来,“揍性!砍,朝爷爷我脖子上砍!”
“我的爷,是您老人家。”门子转脸朝里喊:“给梁山曹爷备桶水!”
“土豆丝啊土豆丝,爷没白疼你,你小子机灵!”
土豆丝道:“我顺风耳转世,见音识人。曹爷,你这是土行孙投胎哩,这一身的烂泥!”
“官家可在?”
“在,还在堂上审案。”
做官过瘾,高高在上,那气派那威严,那是相当地实现人生价值。不信你注意瞧,屋檐下跪着的小民都不敢正眼抬头看一眼大老爷!能从工作中找到乐子,加班又何妨。案子审了大半天,太阳已落山,堂里光线昏暗了,叫人点上特大号蜡烛。
烛光里的大老爷一脸的迷茫和犯难。抽丝剥茧来断案,这个有点难。按着赵老爷的意思,堂外头跪着的老实巴交的穷苦人有冤,那说话头头是道的富户定在诬告,想是看上人家媳妇欲行霸占!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案能力,眼神求助于祥。
大明官场,官是外乡来的流官,办事还得靠本地的胥吏,施州军衙里拿主意主事的是本土本乡人原桅杆屯三朝元老文吏于祥于文昌。于祥恨那富户语速太快话太多害他来不及书写堂录,且大腹便便赵峰耳朵长相丑陋,但,终须还他个公道。
得赵大人示意,他放下毛笔,轻咳一声…
案情太简单了:富人捉贼拿赃,当场扭了穷鬼见官,告穷鬼偷了他家的烟熏肉。方才几只苍蝇围着富户的手叫唤,另几只绿头苍蝇可劲往穷鬼怀里钻,这不明摆的事!不用板子录不着口供,剥了裤子当堂打穷鬼屁股,打到第三板,蠹贼吃不住痛招供了。
当了回明辨是非的断案高手的老赵心情愉悦,不光留客吃饭过夜还给提供异性擦背服务。来衙里服粗役的胖大嫂站稳马步桩,挽起袖子,用两条带子兜腰过肩那么一扎,露出那胳膊条子粗过寻常人的大腿。这身板这装扮,不像搓澡师傅更像我前宋的女相扑手。
“你梁山宋人总归与常人有异,遮羞的包裆布好似短裤头哩。呦呦,你那蛋蛋露出来了。”
曹少穿着平角裤进的澡盆子,穿的内裤是徐承结婚那会儿让芈裁缝裁新衣时用边角料顺便给做的,用的当地产的土布,没弹性,加上缺少宽紧带,内裤没法做到包臀贴身,走光在所难免。
“想看不,想看给你看个全。”曹少假装要脱裤子。
“你那小鸡仔若长得也与众不同我便看,倘若与常人无异有甚好看哩。少废话,手搭盆沿趴好喽!”
“亲娘哦,你落手轻些噻!”
胖嫂家中做木匠的,搓澡与刨木花一个道理,力气不到老泥(木花)翻不起来。胖嫂人实在,今天是她年度义务服杂役的最后一天,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你一个爷们怎似小妇人般不扛力哩,忍着些。”
曹少跳出澡桶子,手臂通红,星星点点皮下充血。换上老赵给的新衣服,棉纤维扎得身上又痛又痒,让换来身旧衣服才勉强穿上。
吃饭时听兄弟说起被虐待事,老赵拍桌子道:“那大胆刁妇定是因服劳役而怀恨在心,不敢与本官理论却着机会报复兄弟。”
曹少晓得胖嫂给他搓澡时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断不敢诬陷好人,又不好推翻自己刚刚发过的牢骚,只好打哈哈:“只当刮痧养生哩!大哥休追究,那老妇丢开家里活计来府上服劳役,你又不管饭。”
老赵举筷子指着曹少说道:“四弟要做了一方父母官,离任时百姓断不舍得你走,要撑开万民伞当街拦路求你留任。”
这番奉承说得曹少浮想联翩,那情那景就在他脑海中发生:曹县委书记慌忙下车,不,下了轿子将良民扶起,泪眼涟涟挥手向百姓道谢---我要做了官,定是个造福一方为人民谋利益的好干部!
“他原话怎么说的?”
仰脖子转眼珠子回忆片刻,“他说…”赵寿吉感觉于祥刚才语气生硬对上官无理,有犯上之嫌。转念一想:我自个找过去向他问计问策,他这般急切也是为我,赵福海你心胸狭隘!才当了几天的官就容不下老兄弟!想到这,便将曹少来意一五一十向于祥讲了。
话说于祥此人好比山沟沟里的大学生自负极高。本来就是,施州这鬼地方留得住个把人才要么靠这里的山青水秀空气好,要么靠人才本身政治觉悟高。矬子里拔长子,于祥的能耐在施州卫数一数二,被他设计害死的原千户十分欣赏他的才干,曾几次要调他来军衙。老赵哪里肯放,合着于祥愚忠思想严重,跳槽这种事只有卖肉的才干得出来(跳槽一词源于青楼),读书人哪能为几个铜板出卖灵魂呢!
于祥拍板道:“定是胡灯的主意,这点子妙极。大人若为你结义兄弟着想,照此办理便是。我明天就去准备塘报案宗。”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消化吸收,接手沐抚各项生产经济项下的工作基本七七八八了,应胶皮之豪言为了让包括谷子在内的梁山正义人士敢言直言畅所欲言,接下来就是接收工作的重头戏--经武。
整饬武备之前先算清楚账目。搞定沐抚之后除去容美司一家,各土司对梁山的经济制裁和贸易禁运土崩瓦解,一度中断的军售触底反弹,各司进行报复性消费,梁山股份近来可是财源滚滚,能养得起一支小规模的职业军队了。
那么问题来了,兵役制度咋搞?搞战前看你顺眼抓你壮丁制肯定形同儿戏了,沿用沐抚的府兵制?抑或容美行之有效的征兵制?还是抄明朝的募兵制?
我看,这个问题我们不要做决定,让总司令和那个什么参谋长去做决定,他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那二位脑袋凑一块这么一碰,就抄到作业了:实行兔子的义务兵与志愿兵相结合、民兵与预备役相结合的兵役制度。
话说兵役制度分两种:一种义务兵役又称征兵制。国家以法律形式规定适龄公民有服兵役的义务,带强制性。另一种志愿兵役制又称募兵制。公民凭自愿应招服役,并与军方签定服役合同,就是拿工资的合同兵。兔子在实际操作中名义上执行征兵制,但由于人力资源相对丰富,实际操作中执行的是志愿兵役制,即不强制入伍,入伍与否取决于你是否报名参军,没去报名的,征兵办不可能夜半敲门把你从家里带走。所以,兔子家既不是征兵制也不是募兵制,是相结合制。
当下的情况与后世国情差不多,扩军到一个连,想当兵吃粮的有小一千,10个人抢一个饭碗,跟后世考公有的一比。还不正好拿来大抄特抄啊。
军队建设分三块进行。一块是梁山军,正规部队,一步到位实行全脱产的职业兵制;另一块作为正规作战部队的补充,实行半脱产的预备役;还有就是组织适龄员工编入民兵组织,定期进行军事训练。
钳工日夜挥汗赶制出150支16式,与之相应的,经过严格的体格健康筛选和政治审查,梁山军扩编到了一个连。潘嘉园任连长,阚纯士任副连长。按照三三制原则,全连设3个排另1个侦察排(李建军任侦察排长)以及连部机关人员(正经番号是军部警卫班)、后勤班。原来的一个班的老兵分派到各排各班当班排长,这便是从龙之功,人人高兴个个开怀。
唯独徐承情绪低落,认为自己作战勇敢且在反围剿战斗中光荣负伤,却连排长都没混上只当了个军部直属警卫班长。负责首长安全这样重大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你,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给你个御林军指挥使干你特么还嫌官小,不识抬举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