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桃花会,黎书便选用了红花给蚕丝染色,桃花蚕丝扇的制作很简单,煮茧,抽丝,绕丝等。
单是绕丝这一个步骤,凝珠就一个人坐着练了好久,不过到底有些底子,一点就通,刚开始还需要黎书指点一二,最后,凝珠左手执扇柄,右手飞快缠绕,速度之快,看的喜雪目瞪口呆,上午还没过,凝珠就缠好了一把蚕丝扇。
最后在上面绣了一朵小小的桃花,大功告成,几人都有些兴奋的看着扇子,叽叽喳喳。
喜雪看着黎书,眼神有些变化,她从来不知道黎书竟然还会做扇子,蒋家是卖布料的,也经营酒楼,茶肆,可唯独没有卖过扇子。
“说吧,怎么了?”
喜雪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小跟着黎书一起长大,情分自然深厚,她怎么能怀疑小姐的身份呢?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疑问,小姐我呢,以前确实太,”黎书绞尽脑汁想了想,太什么呢?
以前的黎书不但性子软,也不会笼络人心,受气了只会躲在被子里哭,说白了就是太过善良,所以才会被人欺负。
“太不成气候了些,让你们跟着我受了委屈,所以打今日起,我决定了,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只见她柳眉倒竖,美目圆睁,掷地有声道:“以后,咱见招拆招,遇佛杀佛。”
几人呆呆的看着她,听着她的豪言壮语,看着黎书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坚定而决绝,透露出一股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气势,清和张大了嘴巴,吞吞吐吐道:“杀……佛?杀……人?”
这想法听起来好疯狂,小姐莫不是疯了?
黎书看着她们震惊的神色,故作镇定的拿起一把扇子,对她们露出一种尴尬的笑容,“必要时。”
必要时,杀人?
几人更不懂了。
黎书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走着瞧。”
几人这才神魂落定,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这第一把扇子成了,黎书便送去了百宝斋,正好,万行招的妇人也来了,其中一个竟是那日带着小姑娘卖扇子的妇人,正是王大娘,她一看到黎书,就神色激动的表达那日黎书的慷慨解囊,要不是黎书,她的儿子也没钱治病。
这些妇人都是淳朴的当地人,家里都很拮据,上有老下有小,再加上庄子生意不好,一听说有了挣钱的门路,都十分兴奋,看向黎书的目光也充满了感激。
百宝斋的后院虽然不大,但成立一个小小的作坊也不难,黎书和万掌柜将制作事宜商量好之后,凝珠便留了下来专门教授这些妇人。
回去的路上,黎书碰到了一个小姑娘,正是王大娘家的女儿,小姑娘跑的满头大汗,一看到她,喘着气道:
“姑娘,你家郎君来了。”
话说,晏夫人上次身体不适,竟一连病了好几天,晏城终于寻了机会出了府,他一路马不停蹄,脸色阴沉,一直到门前下了马,敲门的声音震天响,跟那天钱嬷嬷来的时候一样。
听的敲门声,清和道:“怪了,以前也没见过谁来这。”
门一开,就看到晏城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他一看到脸色蜡黄,瘦瘦弱弱的清和,还以为她就是黎书,愕然道:“你能下床了?”
黎画不是说她病情加重,早就不能下床了吗?
清和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晏城就一步步凑近她,俊美的脸因为吹了一路的冷风,而显得发红,但更多的是恼怒。
好不好又如何?反正他和黎画就要在一起了,此事已得到他母亲的同意,他今日来这就是要跟黎书一刀两断的。
“好了也没用,这是退婚书,”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你若有自知之明,就把名字签了。”
自知之明?刚走到门外的黎书一听,差点笑出来,这黎府一个个的巴不得她死在外面,她母亲已经死了,府里没了大夫人,二夫人自然就取代了这个位置。
她若死了,二夫人的女儿便也成为了府里的唯一嫡出千金,这名分,两人是唾手可得呀!
宴府如今也视她如草芥,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如今一听说她要死了,自然要毁约,让自己的儿子另娶她人,而黎画正是他们的属意人选。
“画儿如今是我的未婚妻,你把名字签了,咱就算一刀两断,从此,各自婚嫁,各不相干。”
“公子是?”清和颤声问道。
晏城双手负于身后,这才想起来,他跟黎书虽然早有婚约,但两人私下很少见过,即使见了几次,也是黎书因为生病一直戴着帷帽,现在两人又一年没见,不认识对方也在情理之中。
“我乃将军府公子,晏城。”
原来是他,这就是传说之中的那位姑爷,剑眉星目,长的倒是英俊,没想到也是忘恩负义之人。
“你真的要退婚?”
清和刹那间就直起腰来,圆溜溜的大眼瞪着他,刚才的温柔小绵羊一下子变成了刺猬,声音也大了许多。
“我母亲说你身体不好,不能担当晏府主母重任。”
看清和一直瞪着他,他皱眉想着,以前只听到黎书的声音,柔和悦耳,以为是个清雅女子,如今一看,实在是让他失望。
看清和不回答,晏城失了耐心,
“钱嬷嬷前几日来这,你对她做了什么?”
清和是孤儿,以前平日里相处的都是些淳朴的农户,第一次见一个面容俊美的男人这样咄咄相逼,又听他提起钱嬷嬷,她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她结结巴巴道:
“我,做了,什么?”
“说话也不利索,瞧你这副样子,实在是丢人现眼。”
这番模样怎么能跟他的画儿比?简直是痴心妄想!
黎书翻了个白眼,她好歹也是一府千金,怎么这么不受人待见?再说,她长得虽然不算国色天香,但容貌也算清丽脱俗,只是如今营养不良,所以脸色差了些,身体也弱了些,在别人眼里,竟然被说成丢人现眼。
虽然,这人说的是清和,但黎书就是觉得是在骂她这个主子。
晏城把清和逼到角落里,“钱嬷嬷前几日来了你这,你伤了她双脚,大夫说是中了毒,若无解药,以后便是残疾之身,黎书,你的心思真歹毒!”
这又是怎么回事?清和一脸懵,钱嬷嬷是伤了脚,但也只是皮外伤,烫伤而已,什么时候又中了毒了?
“喜雪,你说,咱这宅子是不是专招歪门邪祟?前儿才走了个,今儿就又来了一个。”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晏城的耳朵里,他堂堂将军府公子,竟被说成邪祟?简直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果然,主子不怎么样,连手下的丫鬟也这么口无遮拦,不知廉耻。
他压着火气,看向门外的黎书,“主子说话,你一个丫头插什么嘴?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喜雪看见黎书回来,从惊呆中回过神,连连点头道:“不如改日我们请张道人过来,让他看看,他法术高强,肯定能识别来的是什么妖魔鬼怪。”
黎书扇子轻抬,轻掩下唇,一听得此言,“噗”一声笑,晏城根本就不认识她这位未婚妻,还大言不惭的来这耍威风。
晏城看见她笑,一愣,竟忽然觉得黎书声音宛如银铃,声音悦耳,淡粉色的扇子衬得她粉面桃花,明眸皓齿,黎书什么时候又找了个这么标志的丫鬟?
“堂堂男儿,未经允许便闯入人家女儿家屋里,看来公子的教养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