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是有,但还不够。”
她让三娘调查过了,她看中了西二街的一处铺子,那铺子是空的,也没有什么官司缠身,老板只等着拿钱走人。
就是价格贵了点。
人家一开口就要两万两,简直是天价。
她让万叔准备了空闲的银子,只是其中五万两用来购买翠丝染坊用。
可是叶县养蚕季节已到,庄子里需要更多的人手,黎书又雇了更多的人进去,而且还给每人又涨了工钱。
剩下的银子除了维持叶县百扇街的正常运转以外,所剩不多了。
不过,如果王叔那件事能成的话,买翠丝染坊也许就不需要这么多银子了。
蔡子昂已经回过神,他揉了揉鼻子,耳朵隐约可见一点潮红。
陆征问:“黎姑娘看中的铺子可是西二街的那间草堂坊?”
“你怎么知道?”黎书问。
赵光解释:“草堂坊的老板,最近老家出了事,急需用钱,姑娘可以再跟人谈谈,若是能以现银结账,也许会便宜些。”
黎书眼前一亮。
陆征突然道:“翠丝染坊的肖掌柜有个儿子。”
黎书一愣,这人怎么思想转换得这么快?刚刚还说铺子的事儿,转身就说起了翠丝染坊。
黎书蓦地站起来,“你知道了。”
他知道她让赵晴偷偷去了牢狱一事了,黎书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赵晴是他的手下,让她偷偷潜入府衙,怎么说都有些不地道,更别说这是违反律法的一件事。
“今日下了早朝后,章大人特意找了我,说要我好好给他一个交代,否则,他就将皇城司潜入府衙一事告知皇上,治我一个大不敬之罪。”
陆征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黎书闻言有些尴尬,道:“交代是有,但此事尚未结束,我还需要公子帮一个忙,这交代便可以顺理成章,绝不会拖累公子。”
黎书说的理所当然,脸上笑意满满。
“你挺会顺杆子爬。”陆征嗤笑,“说吧。”
黎书将今日给王志远说的又复述了一遍,还没等她讲完,现场已经陷入了沉默之中。
讲完后,陆征还没说话,蔡子昂大吃一惊,道:
“你要皇城司的人为你干活?就保护那些掌柜?”
蔡子昂的表情就像上次他看见程舟抓着黎书的胳膊,两人举止亲密的那次一样,满脸不可置信,他的嘴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你可知道,皇城司是干嘛的?”
还指挥皇城司干活?她脑子傻了吧?
黎书眨眨眼道:“我出钱,给每个人发百两银票。”
“只不过银票的兑现日期,不是现在。”
又是空头承诺,蔡子昂挑挑眉。
他上次给了黎书二百两银子,黎书说给他六十把扇子,谁知道,人家当时说的时候,百宝斋已经陷入了困境,连根蚕丝毛都没有。
虽然黎书最后是兑现了承诺,把扇子给了他,但这次不一样。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皇城司 ,是为皇上做事的秘密机构。
她敢私用?
做梦吧?
黎书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不合适,本也没抱太多希望,便道:“不如,我”
“可以。”
黎书惊讶的看向陆征。
这一次,蔡子昂的嘴巴惊愕的能塞下两个鸡蛋。
他甚至连嘴巴都合不上了,最后还是赵光两手一动作,咔嚓一声,好了。
黎书也没想到陆征竟然答应了,一时也有些惊讶。
倒是赵光似乎很不意外自家公子做的任何决定,更何况对方是黎书,是蒋夫人的女儿。
黎书想起他刚刚说的,问:“你是想让我用他的儿子威胁他?”
陆征淡淡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黎书心思转了转,道:“可是府衙我进不去,赵晴也没人发现了。”
陆征道:“赵云今晚回来,他可以带你进去。”
赵云擅长轻功,带一个姑娘进去的话绰绰有余。
不过,黎书不明白,她也可以进去?
“万一被章大人发现了,他不会再找你麻烦吗?”
再一不再二,若是被章怀景发现了皇城司的人又一次偷偷进了大牢,而且还带了人,岂不是要大发雷霆。
“无妨,姑娘到时候只需给章大人一个完美的交代即可,他不会为难你的。”
呃。
黎书有些无语,这人怎么把闯大牢说的这么儿戏?还完美交代?
他呵呵一笑,“我尽量。”
陆征又问:
“那本书,姑娘看完了吗?”
黎书一顿,道:“还没。”
蔡子昂看向陆征,“你胆子也忒大了吧,先不说皇上那一关,就是成远侯,你祖父,他不会骂你?”
“大不了再跪一次祠堂。”陆征不以为意。
蔡子昂却起了别的心思,“你难道真喜欢她?”
陆征一怔,危险的目光射向蔡子昂,这一次蔡子昂不再躲避,直直盯着他,毫不退缩。
私自挪用皇城司,那可是杀头的大罪。陆征是疯了不成?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嫡女,虽说有几分胆识,但值得他这般冒险?
陆征终于低下头,道:“这是我欠人家的。”
月明星稀,夜色暗涌时,黎书和赵云一起去了府衙,
两人穿梭在牢房之间,这是黎书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空气中充满了腐朽和衰败的气味。
不足半盏茶的时间,两人就站在了其中一个牢房前,黎书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肖贵。
肖贵穿着囚服,一头散发,唯有一双眼睛透露着凶狠。
他听到动静,微微抬起头来。
待看到黎书以后,突然仰头一笑,“章大人是要在临走前,送我一个美人吗?想不到我肖贵也有做风流鬼的一天,真是不枉此生。”
黎书没有做男子装扮,只带了面纱,遮挡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肖贵根本看不到她的真容。
赵云手指一抬,肖贵身体一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一双眼睛瞪着两人。
黎书稳了稳心神,对肖贵道:
“你有一个儿子,刚满四岁,住在京郊的一处院子,门朝西,门口一颗石榴树,刚结了新芽,院里还有一个女子,她是你的相好吧。”
肖贵被点了穴道,无法说话,只震惊的看着黎书,眸中闪过无数情绪。
“你死了不足惜,也没人记得,有一个杀人犯做父亲,想必你的儿子也很困扰,你喜欢的女人应该想不到自己喜欢的男子是个杀人犯吧。”
肖贵低垂着头。
“我的要求不多,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
黎书道:“我的话不重复第二遍,你也别浪费我的时间,毕竟人命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