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看着几人的表情，心想，不就收个杀手吗？至于这么震惊吗？
前世的尹安安身为商贾，可没少见过江湖中人。
况且身为百扇街的扇子公主，她性格一向胆大，甚至有些跋扈，只是后来嫁了人，不得不收敛些。
蔡子昂还是不明白，“你一个千金小姐，要什么杀手当靠山，堂堂皇城司使陆大人不是你现成的靠山吗？”
黎书一愣，看向陆征，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
好像陆征跟她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一样。
虽说在前世，她认识陆征，但两人并无什么交集。
而且两人在叶县虽然也见过几次，好像关系也不算很特殊吧？
陆征眼神一转，突然站了起来，锦袍上面的桃花丝线亮光一闪，随着动作的变化，一些在月光下泛着光泽，一些洋洋洒洒落于身后，隐藏在暗淡的夜色下。
“大小姐，谋略过人，胆识也非常人可比，东三街的乱葬岗是三教九流之地，甚至连官府都不愿管辖，大小姐却能如入无人之境，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他虽然嘴上说着这些，但黎书从他的语气中隐约听出来，他根本就不是在夸她，而像是带着一丝嘲讽，难道是嘲讽她一人去了乱葬岗？
也是，京城的千金小姐，就是再胆大，应当也没人像她这样，做的事这么惊世骇俗的。
可黎书仿佛没听出言外之意似的，只当他是夸她，便回了句：
“大人谬赞。”
果然，黎书说完，陆征眉毛微挑。
蔡子昂似乎察觉到自己失言，他挠了挠头，道：“那个，”
赵云和赵光互相对视一眼，赵云道：“蔡公子，不如咱去推牌九，如何？”
此时的蔡子昂并不想推牌九，他还没忘记让黎书给他涨工钱的事儿，于是又转眸笑嘻嘻的看向黎书，
“黎老板，这工钱”
黎书笑道：“蔡公子若下个月可以让百花坊的收入翻两番，我便涨三倍工钱。”
什么？翻两番？
一个月能挣二十万两，便已经让他觉得目瞪口呆了，黎书竟然还觉得不够？
黎书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依蔡子昂在妙音阁的影响力，翻两番根本不算什么，于是便决定激一激他，道：“蔡公子若觉得为难，我可以换个掌柜，说不定百花坊的收入还能翻三番不止。”
别说做百花坊掌柜的大有人在，就是连一个小小的端茶丫鬟都有好些人挤破了头要进。
百花坊的服务堪比上乘，只要来店里的，不管买不买扇子，都会得到礼貌的接待，且临走前还会获赠一把梨花扇。
且百花坊对来客一视同仁，绝不会因为身份出现不平等对待。
只这一点，就赢得了醉香阁大多数人的喜欢。
所以，百花坊的顾客其实最多的还是醉香阁的姑娘，而妙音阁，还缺点火候。
蔡子昂一听黎书要换人，立刻咬着牙道：“我可以。”
黎书一笑，蔡子昂这人虽然见钱眼开，但不妨碍他脑子活络，且在女人间左右逢源，颇受欢迎，只这广泛的女人缘对她的扇子铺来说就是极大的助力。
等三人离开，黎书看着外面暗黑的夜色，觉得也该离开了。
正欲转身，忽然听见陆征道：“黎府没有备马车吗？怎么大小姐出门都是走路？”
“买不起。”
陆征失笑，这女人撒起谎来，从来不觉得害羞，“堂堂蒋家继承人，会买不起马车？”
刚刚还说百花坊月收二十万两，当他是耳朵聋了没听见吗？
黎书眨眨眼，“蒋家作为东家，配备马车或置办院子等为私人所用的东西时，如果要用名下铺子的资金，就需要东家和掌柜的同时签字。”
当然掌柜如果需要大额资金进货也需要东家签字。
当时蒋老夫人制定这一规定，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挥霍无度，或者有人暗中作梗，私吞蒋家财产。
可百花坊还有叶县的百扇街都是黎书自创的产业，其实无需严格遵守这一规定。
只是黎书觉得，自己买马车实在不方便，且出府很容易引人注意。
她很多次都是悄悄出去的，比如今天。
大虞马车很多，到处可见车夫坐在马车上等生意，只是马车造型稍微简陋了些。所以，若是稍微走远一点，她都是选择坐别人拉的马车。
“大小姐连马车都买不起，可黎府每月的支出恐怕连十辆马车都抵不过吧？”
据他所知，张雪容极爱奢华，黎画又爱慕虚荣，两人每月的花费都是上万两。
更何况每月送给德妃的金银首饰，恐怕还要更多。
文成帝一直想要动用蒋家的财产，可无奈一直没有适合的借口。
这次他以灾后重建让黎成朗再捐款三十万两，其实说白了就是强要。
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黎成朗不敢不从。
可谁知道，黎府大小姐不是好糊弄的，竟然提出想要大泽河的唯一通行权。
这就好比说，朝廷想要臣子的钱，臣子却想要做朝廷的生意。
今天他进宫跟文成帝说起此事时，看文成帝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黎书故作疑惑道：“大人缺钱了吗？”
要不然为何这么在乎她黎府花多少钱呢？
陆征双眸忽然露出危险的光芒，他一步一步凑近黎书，看着她的眼睛。
想起昨日她腰部柔软的触感，仿佛至今还停留在他的指尖，缠绕着他的思绪。
两人的姿势跟昨天一样。
偏偏黎书眨了眨妩媚的桃花眼，想起他刚刚说的嘲讽的话，觉得不扳回一局实在不甘心，于是便道：“大人，没必要每次都用这招吧？”
陆征胸口一滞，随后故意问：“依大小姐的意思，这是什么招？”
黎书怒视，“大人往日都是这样勾引良家少女的吗？”
陆征这次终于以一种全新的目光审视起了黎书，随后他低低一笑，低沉的声音在黎书耳边回荡，仿佛激起了片片涟漪。
黎书暗骂，真是祸人的妖精，竟然真的比她爹还好看。
陆征仿佛未卜先知，看着她桃红色的脸颊，“你在骂我？”
黎书一惊，尴尬笑道：“没。”
随即她转移了话题，
“大人若觉得缺钱，可以去找蔡子昂，借多少都行。”
这么大方？
陆征看着她的眼睛，似要看到她心里去，
“我若是借一千万两呢？”
这么多？
黎书心思急转，朝廷这么缺钱？
陆征微微站直身体，随后低沉的嗓音响起，
“以后不要一个人去那里。”
黎书一晒。
陆征的目光转向楼梯口，黎书没察觉，
“我与大人，之前是否见过？”
陆征挑眉道：“为何有此疑问？”
黎书想起之前沈老先生没说完的话，还有上次赵晴所说的，他根本不会害她，还有今天他下车时莫名其妙的生气。
“没什么。”
黎书最后还是没问，她怕问出来，伤了彼此的脸面。
她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儿，如何配得起威名赫赫的成远侯府的公子？
难道还要又跟前世一样？
黯然神伤，凄凉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