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没想到李氏将矛头对准了她。
李氏看她犹豫,又道:“二嫂要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伤吗?再过几日,可就是三小姐的及笄礼了,脸伤成这样还如何见人?”
孟氏有些踌躇,她在衡量,为了李氏得罪黎书,到底划不划算。
黎成朗却打断了她的想法,“乐儿的伤势,我会让大夫用最好的药,一切花费皆由我们大房出。长光,给二房支一千两银子。”
长光是墨香楼的管理人,闻言有些犹豫,老爷说要支银子,他去哪里支?找谁支?
黎成朗已经不管黎府财政多年了。
要是找张雪容,看她的态度,想必不会同意。
黎成朗刚说完这才觉出不对来,面色有些尴尬。
黎书道:“凝珠,你让王叔支两千两银票,外加一副红宝石头面,还有千丝坊新出的七彩流光纱裙一套,作为及笄礼,送给三妹。”
孟氏一听,立刻喜笑颜开,也不管李氏是何反应,对黎书道:“还是大小姐有礼。”
“母亲!”黎乐不满。
“闭嘴!”
黎书轻勾嘴角,笑意浅浅。
孟氏想要报官,无非是想让大房吐点钱而已。
再怎么说都是黎画打的,她要的就是一个态度,可张雪容绝不会让黎画道歉,只会让孟氏吃个哑巴亏。
孟氏此人最是见钱眼开,她跟张雪容多年不和,就是因为张雪容一毛不拔。
张雪容不给的,她给。
用一点钱为自己减少一个敌人,不是很划算吗?
李氏没想到孟氏这么快就倒戈了,不禁有些尴尬。
张雪容看着黎书,忍不住讥讽,“小小年纪,就知道使手段收买人心,果真心机深沉。”
黎书佯做不解,道:“夫人是说的我还是父亲?三妹的伤可是二妹打的,人家平白受了委屈,夫人不愿出钱,我跟父亲自然不能置若罔闻,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
张雪容最看不惯黎书这般无辜温顺模样,又听她如此大方,不禁怀疑:“你从哪里得的钱?”
黎成朗看张雪容,“够了!你看看你,疑心暗鬼,现在可还有半点主母的样子!”
张雪容铁青着脸。
黎成朗又看向黎书,知道她心有埋怨,自己又亏待她良多,便软了语气道:“她毕竟是黎府的主母,你给为父一点面子行不?”
黎书还没回答,黎画见母亲被训斥,“父亲,明明是黎书和李氏联合害我受伤,您怎么这么向着她一个贱人?”
凝珠气愤道:“二小姐既然说有人伤人,那二小姐刚刚打的这一巴掌自然也该好好算一算。”
黎书一笑,想不到凝珠跟着千丝坊的那些绣娘们,竟然学会了这等口舌。
黎乐看见一个丫鬟敢这般说话,也是恼火得很,她当即指着凝珠大吼,
“明明是她先言出不逊,你竟然敢污蔑我,你是哪来的贱种,竟然敢搬弄是非!”
黎画气的不行,连一个丫鬟都敢爬到她头上。
她想起近来京城那些贵公子对黎书的夸赞,还有德妃被黎书三言两语就蛊惑的疏远了她们母女。
还有孟氏,不过给她几个钱就对黎书摇了尾巴。
还有陆征,他怎么也向着她?
上次晏城竟然说,要不是她不知从哪找出的烂计策,晏府也不会被斥责,他也不会被收回爵位。
还说,要是他娶的是黎书,晏府今日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一想起所有人都向着黎书,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
将憋了许久的气,一股脑全宣泄了出来。
于是,她开始指着凝珠和黎书大骂。
所用之词,无一不狠毒,无一不刻薄,无所不用其极。
黎书简直要目瞪口呆,黎画,她是疯了吧?
卢峰看着这一幕,震惊不已,又看了看黎成朗,一脸同情。
黎成朗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看着张雪容不顾主母身份,黎画也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反而像个泼妇一样,指着黎书大骂,真是没一点教养。
“啪”的一声,黎成朗朝黎画狠狠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黎画捂着脸,一时愣在原地。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张雪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已经看出来,黎成朗真的是对黎画失望了,或者,他跟她们母女俩早就不是一条心了。
从黎书回来,他就被她灌了迷魂药一样,句句向着她。
黎成朗打完后,仍是觉得郁气难消,他忽然想起还有两位外人在,便对卢峰和陆征道:
“今日这事是我教女无方,让两位看了笑话,不过是女儿家的家事,都是贱内不懂规矩,叨扰了两位,我送两位出去。”
于是,卢峰和陆征被黎成朗送出了门,到大门口时,陆征道:“黎大人久居员外郎一职,现在户部重整,大人荣封侍郎,更是日理万机,这家里的生意一向都是由谁打理?”
“自然是贱内。”黎成朗不假思索道。
陆征看他回答的如此迅速,又问:
“大人是一点也不管吗?”
“我本就对经商一窍不通,帮不上忙。”这说的确实是实话。
陆征微微思索,“盛源药铺是原先蒋家的铺子还是黎夫人后来置办的?”
黎成朗不明白,陆征为何问这个问题,不免有些慌张,
“世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陆征看了看黎府,终于道:“张成张大人已被刑部押入大牢。”
此事是被秘密处理,外人不得而知。
陆征说完,便随卢峰一同走了。
黎成朗还站在门口,直到一个拎着药箱的跛脚大夫走了过来,他才醒过神。
大夫一一给各位小姐看了伤,并拿了药膏,嘱咐好后,便准备离开。
李氏突然上前一步,道:“大夫,您开的这药膏,可有什么禁忌?”
大夫道:“自然有,此药虽然对外伤很有效,但唯独有一种人不可使用,便是有孕之人。”
李氏一笑,道:“那大夫为何还要开这种药?”
大夫一愣,有些不解,据他所知,这户部侍郎的三位千金并没有嫁人啊?
所以他才没有把脉,直接用了药。
难道不对?
黎成朗一听,先是疑惑,随即他脸色一变,猛然看向三人。
黎书面色平静,瞧不出什么异常。
黎乐一脸惊讶,眼神在黎书和黎画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黎画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轻轻颤抖。
“老爷,猫找到了。”
一个家丁匆忙过来禀报。
黎成朗气急败坏,根本没听清家丁说了什么。
黎书问:“怎么就你回来?其他人呢?”
“他们还在洞口守着,我先来报信。”
洞口?
“怎么回事?”黎成朗终于回过神,怒气冲冲问道。
“那只猫,进了地窖。”
“地窖?”黎成朗疑惑,黎府哪来的地窖?
“夫人!”
赵嬷嬷尖叫一声,看见张雪容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