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没有不愿,殿下想养,带走就是了。”云芝宇敛着眸,声音暗哑。
林间忽起狂风,吹散满地伪装成刺客的枯叶。
“养吗?其实我更喜欢缅因猫就是了。”时遐思喃喃低语,散在了风里。
云芝宇偏头看着骄纵的公主突然低垂着眸,神情难辨,也未再开口,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未曾听见。
雪貂炸开蓬松的尾,露出尾尖一点金——正是当年时遐思系在它颈间的铃铛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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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蒐日子要持续两三日。
无论皇室还是臣子,各凭本事,按最后一日的打猎数量取胜。
在此之前,护卫均在暗处,除点燃救援信号外,不出现救援。
二人一兽昨日就在原处简单扎了帐篷住下。
白日依旧寒冷刺骨,云芝宇将熄灭的篝火再次引燃,让娇弱怕寒的公主坐在篝火旁。
雪貂尾尖的金铃残片滚落篝火时,时遐思腕间冻疮突然灼如烙铁。
云芝宇扯下战甲内衬裹住她颤抖的手,却见那龙纹胎记正渗出细密血珠,与他腰间玉佩的裂纹严丝合缝。
“当年在冰湖......”他指尖抚过玉佩缺口,“殿下撒东珠引我现身时,可曾料到会留这道疤?”
十三岁的云芝宇跪在冰窟边缘,看着时遐思的红狐氅衣渐渐沉入黑暗。
水面上漂浮的东珠突然被雪貂叼起,小兽额间朱砂浸血后竟显露出“宁”字纹样。
当年潜入冰窟救他的根本就不是侍卫!
本就体寒,郊外又无足够的取暖环境,时遐思被腕间冻疮疼的烦躁。
而眼前人又总爱提起往事,一时气恼,抓住他的手掌,一口猛咬他虎口旧伤,血腥气混着药香漫开:“将军射落本宫金步摇时,不也存着取命的念头?”
一时对视,却再次无言沉默。
篝火炸开的火星映出两人眼底暗潮,雪貂忽然叼着半块杏色绸缎窜上案几——正是去年春猎被箭矢撕裂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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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过分平静,令本不是这个小世界的时遐思都感觉不太对劲。
果然,夜里时分。
围场忽起号角声,十二盏孔明灯升上夜空。
有敌情!
云芝宇揽住时遐思翻身上马,箭筒撞在她腰腹旧疤处,激得两人同时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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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夜白踏碎霜枝时,他们看见狄戎使团举着火把围住兽笼,笼中竟关着数十只额间点朱的雪貂。
“看来有人要重演永昌十年的戏码。”时遐思的鎏金护甲划过云芝宇颈间血痕,“将军猜这次,本宫还救不救得?”
“殿下躲我身后就好,这次由臣来。”云芝宇突然夺过她手中金弓,三支箭矢破空而去。
最中间的雪貂应声倒地,颈间金铃铛裂开,露出半张泛黄的羊皮纸——竟是云家军布防图残页。
「好感度:42→43。」
“殿下好算计。”云芝宇捏碎企图偷袭的冷箭,“用本将的貂做饵,倒省了你亲入敌营。”
时遐思反手将布防图残页按在他心口:“将军不也早知这貂儿会往何处去?”
指尖下的心跳突然加快,雪貂不知何时蹲在她肩头,正用尾尖金铃轻扫云芝宇腕间旧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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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戎刺客的惨叫划破夜空时,两人背靠背立于枯树之巅。
时遐思腕间绷带被血浸透,云芝宇玄色大氅裹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下方火海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竟与当年冰湖倒影别无二致。
「好感度:4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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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蒐最后一日。
五更梆子再次惊破残梦时,时遐思倚着云芝宇身上的战甲起身。
雪貂蜷在两人交握的掌间,额间朱砂竟比昨夜更艳三分。
“这小畜生倒是忠心。”时遐思将暖玉塞到他心口,“可惜跟错了主子。”
一直留意周围情况的云芝宇,闻言忽然咬破她冻疮结痂处,血珠滴入酒盏——医书上的冻疮篇提供的新疗法。
时遐思忍痛,“这般疼,倒是不知是为了治疗伤处,还是驸马趁机报复本宫。”嘴角泛着嘲意,看着对方处理完递给她。
明明兑换的副作用说了只有一日,怎么都第二、三天了,每次的疼痛都恨不得让她丢掉身份颜面,原地打滚,和身旁肆意在雪上玩耍的雪貂一样。
“自是为了殿下着想,驸马无不敬之心。”云芝宇将处理好的酒盏递给她,指尖触及她冰冷的手指,眉头不自觉拧起。
将暖玉递还到娇弱公主的空无一物的另一只手里,又将篝火烧的更旺了点。
握着酒盏,浓郁的血腥味扑鼻,时遐思不由皱起眉头。
仰头饮尽时,时遐思看清盏底刻着的“宁”字——正是雪貂耳后那个颈圈上的相同字迹,也是云家暗卫独有的标记。
昏暗的林间晨雾忽染血色,伪装成枯枝的刺客尸体接连坠落。
雪貂炸开蓬尾跃上旗杆,露出尾尖金铃里藏的磷粉——昨夜孔明灯升空时,竟是它尾尖点燃了引线。
“今日是春蒐最后一日......”云芝宇收起酒盏,将暖手筒罩住她因寒冷和痛意颤抖的指尖,“殿下还要猎什么?”
“不了,天命险些生死一场,本宫不再在乎这些表面输赢,只想安全回宫歇息。”
时遐思抚着暖手筒和暖玉,神色恹恹。
这个小世界的身体设定,太过虚弱,让人无语又头疼。
而且身体的武术、射艺、骑行,都是时而自如运用,时而又因记不得或身体原因,她不想在好感度数值低于60的时候反复犯险。
“行,一切听殿下的,臣会守好周边,殿下再回帐篷歇息会儿吧。”云芝宇感受着怀里人的颤抖和低落情绪,没有反驳,而是在考虑白日可以猎点什么给娇弱的公主补一补。
时遐思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乖顺,桀骜的小将军,居然也能因为她一句话,也不置输赢名声于眼底。
不过没多表露,点了点头,起身回了帐篷。
身后雪貂慢悠悠跟着她进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