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安城中百姓而言,五月份时圣人所下关于王重荣移镇之制令1,虽亦属大事,然相较睦王纳妃一事,其能引起众人之兴趣与关注,则远逊之。虽此等普通民众对其中具体细节及内幕情状并不明了,但仅闻睦王将纳妃,便已足为众人茶余饭后热烈讨论之话题。
而当睦王纳妃之事终被突然叫停后,更是犹如一石投湖激起千层浪,于长安城之大街小巷引发无数猜测与议论。此本或仅为宫廷内部之事,今却成整个长安城百姓口中饶有趣味之谈资,各种传闻、小道消息纷至沓来,人人似皆对此事有其独特之见解与看法。
人们纷纷猜测着其中原因,并最终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王承恩把听来的版本告诉李倚后,让事件当事人李倚听了都顿感无语,他第一次知道人的想象力竟是如此丰富。李倚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并不纠结于这些市井传言,他转身回房,想起昨日杜云知回信,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刘禄安昨日信件送到,还带回杜云知和杜让能的回信,他给杜云知信中只有二字,‘等我’,而杜云知则给他回道,‘我等’。
李倚不由得心中感叹,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娶过来,感情慢慢培养,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解渴,万万没想到对方貌似已经对自己有了感情,两人都只见过一面,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长相,但二人却好似心意相通。
而他给到杜让能的信件基本上都是写的废话,无非就是倾慕云知已久,早已心神向往,此生非云知不娶,虽说现在圣人推迟纳妃之事,但自己的心已定,还望杜学士成全啥的。
杜让能也是一大堆废话,不过总之核心就是尊重杜云知自己的意见。李倚为此心中稍定,此事虽说一波三折,但还不至于无法挽回,只待他强大起来,到时候再来迎娶也不迟,现下还是以其他事情为主。
河中(总部设河中,今山西永济市),节帅府。
河中监军袁季贞2正在宣读圣人制令。
‘命河中节度使、检校司徒、同平章事、河中尹、上柱国、琅琊郡王王重荣为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兼任兖州刺史、兖沂海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取代齐克让,即日上任’。
王重荣躬身肃立于一旁,随着制令宣读完毕,其面色渐显阴沉。虽然内心愤怒,但其表面仍维持着应有的沉稳,向着监军缓声言道:“袁监军,本帅近日身体微恙,实难担此重任,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立于一侧的袁季贞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闻此,面上露出一抹苦涩之笑,言辞恳切地回应道:“大帅,圣上对此事甚为重视,还望您能早日启程,以免贻误大事。若因此错失良机,奴婢实难担当此责呀。”
王重荣微微摇头,满脸无奈之色:“袁监军,非本帅有意推诿,实乃近日不慎染上风寒之疾,身体虚弱至极,长途跋涉实非易事。还望监军能够谅解。”
袁季贞听后,不禁长叹一声,心知强求不得,只得言道:“既是如此,那便只能待大帅身体康复后再行定夺了。愿大帅能早日调养好身子,以解圣上之忧。”
言罢,袁季贞转身离府而去。
待到监军离去,王重荣脸上的笑意须臾间便荡然无存。只见他紧紧攥起拳头,沉凝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愤恨:“田令孜这该死的阉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想我王重荣一直对他派来之人礼遇有加,可谓给足了颜面。然而他却不知好歹,屡屡故意寻衅滋事,莫非真当我是可随意揉捏的软柿子?忆及那日军中将士因不满其行径而闹事,彼时我就不该出手阻拦他们诛杀那田匡佑!若非顾全大局,岂能容此等小人至今仍如此跋扈!”
一旁的牙将常行儒轻声劝道:“大帅,田匡佑死活都无关紧要,如今局势,还是以缓兵之计为主,我等只要不离开河中,田令孜就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手,与此同时,继续派出使者上表申诉,不论有没有效果,先拖延时间,等待河中援手。”
王重荣深吸口气,平息了下愤怒的心情,点点头,:“就依你所言。”
义武(总部设定州,今河北定州市),节帅府。
义武监军陈景思3也在宣读圣人制令。
‘任命王处存依旧为检校太傅、同平章事、河中尹、河中晋磁隰节度观察等使。即日上任’。
陈景思面色凝重地宣读完制令后,站在一旁的王处存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之色。他眉头紧蹙,心中暗自叹息,实不愿被卷入如此之事。然而朝廷既已下达明确制令,身为臣子,他别无他法,唯有谨遵。
王处存深吸一口气,缓缓对陈景思言道:“陈监军,昔日琅琊王于黄巢之乱时,战功赫赫。而今朝廷如此相待,恐令人心寒。”言罢,他又轻轻摇头,眼神中满是忧虑与不安。
陈景思闻王处存所言,亦微微皱眉。片刻后,他便恢复沉静,轻摆了摆手,应道:“大帅,所言在下尽知。然此事非我等所能左右。”
王处存自知陈景思亦是无奈,他无奈点头,表示理解。但旋即,他又不禁面露愁容,忧心忡忡道:“唉……恐怕琅琊王未必甘心遵此制令。若其不肯听命,当如何处之?”
面对王处存的忧虑,陈景思却显得颇为沉稳。他稍作思索,继而沉声道:“大帅无需过度忧心,圣上已然颁下诏书,责令河东调遣军队前来协助您就任。有他们的助力,想必不会有太大变故。”
闻此消息,王处存稍感宽慰。虽内心仍有不安,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于是,他毅然决然地点头,无奈叹道:“也罢也罢,既是如此,等卢龙、成德退去我便前往河中上任。”
于此同时,泰宁(总部在兖州,今山东兖州市),河东(总部设太原,今山西太原)都在不同的时间接到朝廷的制令,各方反应都近不相同,一时之间,由于朝廷下达的这些命令,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各地局势再度变得风起云涌、变幻莫测起来。无论是泰宁还是河东,亦或是其他受到影响的地方,都被卷入了一场未知的风暴之中,谁也无法预料最终的结局将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