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无不是一个好人。
这件事情从他被人们所认识的那一刻就已经很清楚不过了。
好在，他也有自知之明。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孩子。”
卡皮塔诺收剑跟着圣无返回屋内，哥伦比亚静静的躺在少女们旁边。
圣无没有回答，他先是将哥伦比亚重新安置在沙发上为其盖上毯子。
即使不说，卡皮塔诺也知道圣无现在的想法。
“杀。”
圣无背对卡皮塔诺，嘴中冷冷吐出一字。
“即使她们只是孩子？”
“即使，她们只是孩子。”
“你知道的。”圣无扭头，侧目看向地面上的仅存的五个少女，“我不是没杀过。”
“刚刚那只孽蜥，我亲眼看见它从那个少女的肚子里钻出来，浑身裹着透明的羊水。”
“它从幼儿到足以杀死人类的阶段仅仅用了他妈的一分钟。”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从这些女孩肚子里钻出来的是什么怪物。”
圣无长剑缓缓出鞘。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这个怪物的存在已经成为事实。
无法置之不理，这是巨大的威胁，所以圣无必须把它带回至冬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但……剩下的就不一样了。
防患于未然，扼杀于摇篮，斩草除根这种事情，圣无屡试不爽。
圣无举起铳剑，刀刃的寒光反射在其中一位少女稚嫩的面庞上。
看啊，她是那般稚嫩
瞧啊，死神的屠刀在头顶高举！
可少女做错了什么呢？
或许，她在不久之前还是和父母一起共进晚餐的无忧无虑的孩子。
她会在餐桌前祷告，睁开眼后，发现今天正是自己的生日，父母亲手为其带上生日帽。
摇曳的蜡烛火光会照亮她的面庞，藏在家中的好朋友们会猛的窜出，为她庆贺。
她本该如此幸福，她什么也没有做错。
只是，被所谓的神选中了而已……
刷——
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
啪！
剑刃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他的手腕被死死的握住。
扭过头去，那冰冷的眼神扫视握住自己手腕的人。
“我让你跟来，是完成任务的，不是让你来和我作对的，达达利亚。”
“所以呢？你想让我看着你把这些孩子一个一个宰了？”达达利亚的手用力了几分。
“滚开。”命令中不带多少情绪，可那份压力却毫无保留的压在了达达利亚的身上。
木屋的地板与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让你看好那个怪物你不看，现在来管这种事情，是你该死的同情心泛滥，还是看到这些女孩让你把冬妮娅带入进去了？”
圣无试图激怒达达利亚，他有信心在对方出手的一瞬间拿下他。
可在看向达达利亚的眼睛……
“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在说什么？”
圣无一把扣住达达利亚的肩膀，将他的身子拉到自己更近的位置。
“我问你，你现在是为了什么而阻止我？！”
“圣无，你他妈……”
就在圣无刚刚意识到不妙的瞬间，刚刚圣无准备杀死的少女猛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中放射出红色的光！
“圣无！达达利亚！”
卡皮塔诺的呼喊在圣无的眼中已经无比的模糊。
“达达利亚，你怎么……”
“我……我怎么了……”
“圣无……圣无……”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圣无才搞懂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我又中招了吗？
——真是讨厌的感觉……
下一秒，他的眼睛彻底闭上，意识再次沉沦。
————
“博士……博士……”
一阵呼唤声让圣无的意识渐渐回笼。
但这糟糕的称呼让他的眉头生理性皱起。
“博士，您怎么样了？”
圣无睁开眼睛，步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庞。
“你是……”圣无迷迷糊糊的询问引发了少女的不满。
“博士，您又喝多了吗？明明昨天议会已经通知过您让您做好准备今天的会议的。”
“什么议会……你在说什么？”
就当圣无还搞不清状况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靠近。
随即，来者开口道：“圣无博士，今天还记得你是谁吗？”
圣无扭头，看到了穿着白色大褂的老者。
“嗯……看来你又忘记了，不过没有关系，希望Kondraki与bright两位博士能够在之后帮您回忆一下。”
“但在现在还是去议事厅吧，他们都在那里。”
老者笑着把圣无从地上拉起。
“另外，我叫蒙托克，希望你还记得。”
“……”
“好吧。”蒙托克耸耸肩，“我已经习惯了。”
随后，蒙托克博士自发担任起带领圣无的职责，原先叫圣无“起床”的少女助手鞠躬后也是离开了这里。
在前往所谓的议事厅的路上，圣无尝试调动自身的力量。
好在，他们还在。
不过……
圣无从怀中将圣典掏出，圣典并不像之前那样散发着神圣的光泽，现在的它反而更像一个普通的经书一般。
“哦，你还在研究圣经吗？”蒙托克博士看到圣无手中的圣典，并不意外。
“……也许吧。”
“这是好事，在这个像狗屎一样的世界里，或许信仰能让我们放松一下。”说着，他突然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笑着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有不懂的或许可以去问问343他或许很愿意为你解答。”
“343？这是名字吗？”
“当然不是，编号而已，或许你的日记上会有你现在这种情况的保障，你可以在会议结束后去看看。”
“多谢，我会的。”
圣无怀着一肚子疑问，来到议事厅中。
工作人员十分尊敬的将他带到属于圣无的位置，并为他准备好酒水放置面前。
圣无坐下，肩头便被拍了一下。
“呦圣无，昨天又和你可爱的小助理玩了个昏天黑地吗~”
“bright别这样说圣无，亚裔对这种事情通常会很害羞的~”
圣无朝左看，一个留着胡茬的中年男子嬉笑着揽住圣无的肩膀，而他的耳朵上，一只蓝色的蝴蝶轻微震动翅膀。
而右边……
“我去，什么东西？！”
圣无差点一拳打爆右边的人。
不，应该说是猴子。
一个戴着眼镜的，黄色猴子，脖子上不伦不类的挂着一个红宝石吊坠。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ight！圣无问你是什么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该死的蝴蝶佬！”
名为bright的……猴子，人性化的在脸上浮现出恼怒的神色，它手舞足蹈大吵大闹的宣示自己的不满。
而左边那位Kondraki博士幸灾乐祸的大笑着。
两个人丝毫不顾及会议中心那位发起者，以及其他已经坐在位置上的人。
虽然，这些人也并未出言阻止，反而理所当然的表情。
“咳咳，bright，Kondraki，你们稍微安静一下吧。”位于主席位置藏于阴影下的男人适时的阻止了两人。
“接下来，我们的会议要开始了。”
男人说完后，bright懒散的答应：“好的，尊敬的o5-13~”
o5-13不在意bright的态度，他将一只拿着钢笔的手从黑暗中伸出，轻轻叩击桌面，让会场彻底安静下来后，才进入今日的主题。
“首先，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我们新的同僚。”
圆桌中心投影打开，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其中。
“喔哦~要是我没认错，Goc最杰出的特工，尤克里里~”
“虽然我们和Goc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撬墙角这种事情也太low了吧~”
“闭嘴，bright。”o5-13阻止bright的贫嘴，随后继续介绍：
“经过我们与编号4231-b的达成一致，特此将其召入基金会。”
“他现在，叫做……”
“叫做Alto·clef~早上，下午，晚上好，各位~”
中间的投影发出声音，戏谑的令人不适的笑声让每个人都皱起眉头。
“哦，亲爱的各位正人君子们，是我的出现让各位感到不适吗？哈哈，我对此表示抱歉。”
“但我依然想告诉你们所有人——”clef那帽子下的大嘴咧开，“你们都母亲一定很润~”
“……”
“……”
“……”
滴。
o5-13冷静的关掉了投影，clef的笑声以及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厚礼蟹，我讨厌那个家伙。”kondraki不满的囔囔道。
“关于clef的事情，以后你们会有时间去了解他的，现在再说另一件事情。”
o5-13拍拍手，在圣无的注视下，先前那位蒙托克博士站起身走到白板之前。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圣无眯起眼睛向黑暗中看去。
下一刻蒙托克博士已经将白板的灯光全部打开。
“……”
圣无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接下来，是编号231-7关于阻止分娩的程序。”
“为了阻止红王入侵现实所造成的xK级世界景象，经o5议会一致投票决定，由蒙托克博士担任231-7的最高研究博士。”
“同时，我们将制止红王最后新娘的手术命名为110-蒙托克程序。”
“编号4231-A命名为蒙托克小屋。”
“接下来，由蒙托克博士讲解关于蒙托克程序的具体步骤，各站点博士站长需全力配合……”
剩下的，圣无已经听不到了。
蒙托克什么时候开始说的自己也听不到了。
连他什么时候站起来，身旁的猴子与男人什么时候开始劝阻自己的自己也不知道了。
蒙托克博士将他面前的类似手术台一样的桌子上的白布轻轻掀开。
那是一个少女。
一个无比熟悉的少女。
此刻，女皇大人在自己临行之前的问题在脑中回荡。
“我们在蒙托克小屋中发现并收容的231-2至231-7目前仅剩实体231-7存活，意味着红神的锁链仅剩一条。”
“因此，我们必须要抛弃所谓的伦理与道德实现我们所预防的成果……”
“231-7，年龄目测在7至9岁之间的，俄国特征的金发少女，其姓名为……”
“冬妮娅……”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圣无。
“冬妮娅……”
圣无眼睛剧烈的颤抖，强烈的恐惧让他的胃部一阵翻涌。
“圣无？圣无！你怎么了？！”
“是红神？！快去那斯克兰顿稳定锚过来！快！”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喧嚣。
圣无跪倒在地，不住的干呕。
呕到胃酸涌出喉管，眼泪流入口鼻。
脑海中，那该死的笑声放肆的回荡着。
而在圣无的脑后，他的恐惧在急剧下降，这让他重复着这个过程。
他用力抬起脑袋，看向手术台的少女。
他的目光与少女麻木的目光重叠，直击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