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坐在桌前，目光落在碟中油亮的串串上，那串串在碟子里泛着诱人的光泽，她白皙的耳垂不经意间泛起薄红，像是被这暖黄的光映染，又似藏着几分羞涩。
她随即拿起帕子，温柔地拭去陆谨言指尖沾到的红油，指尖相触时，带着辣汤的暖意，“多谢相公，你也吃吧，不必管我。”
一旁的孟轩塞着满嘴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嫂子，这肉好像不是猪肉吧，嗯......也不是鸡肉。”
说着，他又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大快朵颐起来。
沈娇娇唇角微微上扬，耐心解释道，“你吃的那串是牛肉。”
“牛肉啊！怪不得，好吃，好吃！”孟轩眼睛一亮，连连赞叹，“不过嫂子你哪儿买的牛肉啊？”
沈娇娇将手中的串串放下，轻声说道：“石头买回来的，街口有一个老汉的耕牛摔死了，在那儿卖牛肉，石头买了一块回来。”
孟轩喉头滚动，咽下最后一块弹牙的牛肉，油光在嘴角泛着诱人的光。
他大大咧咧地抹了把嘴，眉飞色舞道：“那小子还真做了件好事，回头我一定要奖赏他，不得不说这牛肉可真好吃啊，如果天天都有牛肉吃就好了。”
话语里满是对美味的贪恋，尾音还带着意犹未尽的咂摸。
陆谨言手中的竹筷“啪”地搁在碗沿，目光扫向孟轩：“国律规定，耕牛不可随意宰杀。”
孟轩脖子一缩，喉结不安地动了动，却还是不甘心地叹出一口长气：“我知道，只是想想罢了。”
可话还没说完，他又猛地抓起一串牛肉，狠狠咬下一大口。肉汁混着辣椒迸溅在舌尖，他一边被辣得直吸气，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好吃......好吃......”
陆谨言看着孟轩一边被辣得直吐舌头，一边还坚持不懈往嘴里塞牛肉串的模样，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藏着几分纵容。
沈娇娇垂眸浅笑，素手轻捻竹筷，从瓦罐煨着的鸡汤锅里夹起一串吸饱汤汁的香菇。香菇表面泛着温润的光泽，褶皱里裹满金黄的鸡汤，还点缀着几缕翠绿的葱花。
“尝尝这个，这个不辣。”她将吸饱汤汁的香菇轻轻搁在青瓷碗里，阳光她低垂的睫毛剪成细密的影，映在泛着柔光的脸颊上，声音甜得像融了蜜。
陆谨言抬眼的瞬间，正巧撞进她盛满关切的眸子里。
指尖触到竹签的凉意，却不及心口翻涌的温度。香菇入口的刹那，醇厚的汤汁在舌尖炸开，软嫩的菌肉裹着绵长回甘，混着隐约的药香——是她特地加的当归。
“嗯，好吃，鸡汤的鲜味儿全都融进了香菇里了。”他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真的？”孟轩猛地从碗里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几粒辣椒籽。
方才满桌油亮的辣汤串串让他挪不开眼，红油在灯光下泛着勾人的光泽，牛肉在汤汁里滚得入味，每一口都带着直击味蕾的畅快，相比之下，那盆鸡汤串串实在清淡得引不起他的兴致。
沈娇娇见孟轩挑眉撇嘴的怀疑模样，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竹筷轻点盆里浮沉的香菇串串：“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孟轩咂了咂还残留着红油味的嘴，将信将疑地拈起一串颤巍巍的香菇，还没等凉透就往嘴里送。
竹签刚触到唇边，醇厚的鸡汤香气便钻入鼻腔，勾得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牙齿咬开软嫩的菌肉瞬间，滚烫的汤汁在舌尖炸开。
“嘶——”滚烫的汤汁烫得他直吸气，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可他却舍不得松口，含着香菇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这......好鲜啊，各有千秋。”
原本只钟情于辣汤串串的他，此刻眼睛瞪得溜圆，像发现宝藏似的紧盯着盆里的鸡汤串串，眸中满是惊艳。
陆谨言见状，眼底难得浮起笑意：“凡事都得尝试才知其理。”
“陆兄说得在理！”孟轩话音未落，又急吼吼地捞起一串裹满金黄汤汁的鸡肉丸。丸子入口的瞬间，他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赞叹：“嗯！这丸子好弹牙啊，吸饱了鸡汤的鲜味，妙啊！”
话音未落，他又猛地转向辣汤，捞起串油亮的牛肉，红油顺着竹签滴滴答答落在碗里。辣意与鸡汤的鲜甜在口腔里轰然相撞，孟轩被辣得直哈气，却又笑得畅快淋漓，索性一手抓鸡汤串串，一手握辣汤串串，在冰火两重天里大快朵颐。
油花沾在他鼻尖，连说话都变得含混不清：“这才叫痛快！鲜的辣的一起吃，比神仙还逍遥！”
孟轩吃得酣畅淋漓，时不时被辣得直吸气却又舍不得停箸。
陆谨言浅尝几串后，便倚着椅背，目光含笑地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
沈娇娇则静静地从盆里舀起一勺鸡汤，清澈的汤汁裹着葱花，在碗中漾开柔和的涟漪。
她轻轻吹开表面翻涌的热气，樱唇微启浅啜一口，温热的暖流裹着当归的甘苦、陈皮的辛香，顺着喉咙缓缓淌入腹中，“好喝！”
尾音不自觉地扬起，眼睫低垂着眯成两弯月牙，嘴角梨涡盛满蜜糖般的满足。
陆谨言搁下手中半凉的茶盏，目光追随着妻子微仰的脖颈。
只见她又舀起满满一勺浓汤，青瓷碗沿还挂着晶莹的汤汁，“尝尝？”
眼波流转间，盈盈笑意比烛火更灼人。
他伸手接过时，指尖与她手背若有若无地擦过，带着瓦罐余温的触感，让心跳漏了半拍。
仰头饮下的瞬间，醇厚的汤头里藏着的丝丝甜意。
“给我也留点！”孟轩不知何时凑到桌边，嘴里还叼着半串牛肉，眼巴巴望着碗里晃荡的汤汁。
沈娇娇忍俊不禁，用帕子掩着嘴角轻笑，又盛了小半碗递过去：“慢些喝，当心烫着。”
孟轩双手捧碗，喉结上下滚动着一饮而尽。
末了还用舌尖舔过碗沿，意犹未尽地砸吧嘴：“这汤比我喝过的所有羹汤都强！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