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的干旱持续了整整三年。
杨天冰蹲在吴家老爹那口古井边，眼冒金星。她的肚子已经瘪得像晒干的葫芦，喉咙里仿佛塞了一把沙子。村里能吃的树皮都啃光了，连老鼠都成了稀罕物。他看着井底那点浑浊的水，恍惚间觉得那水里映出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一具行走的骷髅。
\"神啊，\"杨天冰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锈铁在摩擦，\"你仆人我现在又饥又渴又饿。求你把我收回去吧，不然就求你给我吃的，喝的，用的。因为我快不行了。\"
这话说完，他的膝盖一软，整个人像一袋烂土豆似的倒在了井台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似乎看到井水泛起了一阵金光。
\"天冰！天冰！\"
杨天冰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脸，但她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耳边传来一阵阵惊呼声，还有重物落地的闷响。
\"娘！快看！天上冒粮食了！\"
杨天冰想睁眼看看，但黑暗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寡妇吴明月正在屋里给儿子补裤子，听到喊声跑出来时，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坐在地上。只见杨天冰倒在井边不省人事，而在他周围，凭空出现了一大袋面粉、一大袋大米、十笼包子、十笼馒头，还有一大木桶冒着热气的粥！
\"老天爷啊...\"吴明月颤抖着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又觉得不对，改成了合十，\"神显灵了？\"
她七岁的儿子吴小宝已经扑向那笼包子，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热腾腾的肉馅烫得他直哈气，但他舍不得吐出来，一边跳脚一边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噎着！\"吴明月赶紧拿起一个包子掰开，吹凉了喂给儿子，又顺手塞了一个给刚跑过来的月小八。她又赶紧往怀里揣了两个肉包子。
月小八瘦得像根竹竿，眼睛大得吓人。他接过包子时手抖得像筛糠，一口就咬掉了半个，烫得眼泪直流也不肯松口。
食物的香气像长了腿似的，转眼就飘遍了整个村子。最先跑来的是隔壁的王大脚，他裤腰带松着，显然是在蹲茅房时闻到了香味。接着是李铁匠一家，张屠户带着他五个饿狼似的儿子，连平日足不出户的赵老太太都拄着拐杖小跑过来。
\"让让！让让！\"张屠户的嗓门震得井台上的灰都往下掉，\"我家人多，得多分点！\"
\"放屁！\"李铁匠的老婆一把推开他，\"我家铁匠铺三个月没开张了，再不吃点好的，我男人打铁的力气都没了！\"
人群像饿狼扑食般涌向那些食物。有人直接把手插进粥桶里捞米粒，有人为半个馒头打得头破血流。吴明月想拦，却被挤到了一边。她眼睁睁看着十笼包子和十笼转眼就没了踪影，连笼屉上的油花都被人舔得干干净净。
\"娘，我还要...\"吴小宝拽着她的衣角，嘴角还沾着肉馅。
吴明月看着疯狂的人群，突然想起还躺在井台上的杨天冰。她拉着儿子退到一边，对月小八喊道：\"壮士！帮我把天冰姑娘抬进屋去！\"
月小八刚咽下第三个包子，闻言抹了抹嘴，跑过去架起杨天冰的一条胳膊。二十岁的少年瘦得皮包骨，但常年干活的手臂却出奇的有力。他和吴明月一左一右，把昏迷不醒的杨天冰拖进了屋。
等他们再出来时，院里已经一片狼藉。面粉袋被撕成了碎片，大米撒了一地，被人踩得咯吱作响。木桶倒扣着，最后一滴粥水正被赵老太太用指头蘸着吃。连包子的笼屉都不见了——张屠户说拿回家当柴火烧。
\"我的天...\"吴明月喃喃道，\"这些人连一粒米都没给我们留。\"
月小八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难得地笑了：\"吴姐，我吃饱了。三年来第一次吃饱。真香啊！\"
吴明月叹了口气，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屋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呻吟。
杨天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有声音说:“小姑娘吴国等你等了很多年，你今天终于来了，来了就不要走了，等吴国兵强马壮之时，你再走……”
杨天冰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像是被缝住了。
\"但你看看那些人，像不像一群饿疯了的狗？\"
梦境突然切换，杨天冰看到村民们争抢食物的场景，看到吴明月无奈的表情，看到月小八满足地摸着肚子。
\"我给你个能力，\"有声音接着说，\"言出法随，但要付出代价。你说'要有光'，就会有人失去视力；你说'要有粮'，就会有人饿肚子。用不用，怎么用，看你自己。就算你要全世界，只要你俯伏跪拜我，我必给你。\"
杨天冰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吴明月老爹家的炕上。窗外传来村民们吃饱喝足后的喧闹声，有人甚至在唱歌。
\"天冰！你醒了！\"吴明月端着一碗水走过来，\"你可吓死我了，突然就昏过去...\"
杨天冰撑起身子，喉咙火辣辣地疼：\"粮食真的出现粮食了？\"
\"可不是！\"吴小宝跳上炕，手舞足蹈地比划，\"有包子！有馒头！还有一大桶粥！可香了！\"
吴明月苦笑：\"可惜我们只吃到四个包子，其他都被抢光了。\"
杨天冰想起梦里的声音，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她看着吴明月憔悴的脸和儿子突出的肋骨，轻声说：\"要有肉。\"
话音刚落，她的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砍了一刀。她惨叫一声，捂住胳膊，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
\"天冰！你怎么了？\"吴明月惊慌地问。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杨天冰喘着粗气，松开手，发现胳膊上多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正在渗血。与此同时，厨房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吴明月跑过去一看，尖叫起来：\"天啊！\"
灶台上凭空出现了一整只烤猪，金黄酥脆，油光发亮。
杨天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突然明白了\"代价\"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怒气填胸，于是对着空气说道:“经上记者说，人活着并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神口中所出的一切话。”
吴明月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月小八回答道，“这是说依靠神的话必然就不会饥饿。”
杨天冰看着那头烤乳猪又接着说道。“经上记者说，不可试探主你的神，必要侍奉他。”
杨天冰的话音刚落，烤乳猪变成了一团灰，随风飘散。
“啊，烤乳猪没有了，怎么什么也没有了呢？”
杨天冰回答道，“本来就是虚假的，怎么可能有呢？你要实在的，听我讲一场道，立马有东西给你吃。”
忽然有一阵大声音传来，不见人影，只听见声音。“你现在俯伏跪地拜我，我必将全天下的荣华富贵都赏赐给你。”
吴明月一听这事儿好，难道是郑国公主出现啦？
越小八回答“真的假的？那为何没有见到人呢？”
杨天冰挺直脊梁说道。“经上记者说，撒旦退去吧。”
果然这话说完有阵大风吹过，众人都感觉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