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中气十足,带有回音共振。就像是那种老电影里面传统正派角色的音质。
这个嗓音,一下子震慑了所有的围观群众,纷纷在人群中找寻这位“壮士”的身影。
人群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大叔走了出来。
看起来五十来岁,中等身材,面色黝黑,表情不怒自威。
围观的大爷大妈们已经开始心生退意了。这个人是两床病人哪一家的亲戚啊?看起来可是不好惹。
就连正在发疯的萍姐,也被震了一震,松开了按着胡经理的手。
胡经理抖抖衣服,心有余悸。差点忍不住喊出:“多谢壮士搭救。”
瞟了一眼面无人色的黄盛,心想:该加我薪水了吧?为你打过多少次掩护啊?这次还挨嫂子揍。
黑脸大叔问道:“小姚,这病房怎么这么热闹?”
目光在郑小梅和安德福脸上扫了一圈:“这两位就是你的公婆?”
他的目光凌厉,表情严肃,郑小梅和安德福不自觉的畏惧起来。
姚晴道:“是的,方大哥。你先进来坐下吧,等会儿慢慢谈。”
她对安哲南道:“这位就是小区里的方阿姨帮忙介绍的人,方长贵方大哥。他是方阿姨的堂侄,年轻的时候做过厨师的。我带他过来,大家先见个面,谈一谈。”
安哲南一脸震惊,只得和方长贵握手:“方大哥,你好。”
方长贵大大咧咧的伸出手和他握住,安哲南只觉得他的手像一块烙铁,又粗又热又硬,力气大得不得了。
安哲南是个斯文白净的理工男,和他这样一握手,感觉手要被捏扁了。
内心有一种淡淡的惆怅。姚晴怎么想的,怎么直接把他带来医院了?
那个方阿姨也是,安哲南也是认识的,平时也没有得罪她啊,怎么给介绍了这么个凶神恶煞的人来做保姆?
方长贵握完手之后,环顾四周,拧起了眉毛。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声音掷地有声。
很快,所有看热闹的群众作鸟兽散。
病房恢复了清静。
连护士小姐都暗中叫好,这位大叔气场好强。
方长贵的眼睛又盯住了黄盛的老婆萍姐,萍姐被他一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头上的气焰像是被冷水一浇,顿时矮了三分。
“你....你盯着我看什么?你跟这家小三是一伙的吗?”
方长贵道:“大妹子,你刚才在这屋里嚷嚷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萍姐色厉内荏:“听到了又怎么样?我有哪句说错了?有人想勾引我老公,我骂都骂不得了吗?”
方长贵笑了笑:“如果真有人勾引你老公,要骂也由得你。只是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看到谁都是小三。你这样,真不是得了神经病?”
萍姐一愣,随即大声道:“你说我是神经病?你果然是跟小三一伙的,向着小三说话!”
那一瞬间,她在心里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病了?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以前我那么自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看着病床上半死不活的黄盛。他装出一副可怜相,他才是罪魁祸首!
方长贵疾言厉色:“大妹子,有病不丢人,有病就去治。我看呐,你的病,根源就在他身上。”
他大手一指,指向了病床上的黄盛。
黄盛急了:“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从头到尾可一句话都没说!关我什么事?”
方长贵压根不理他,对萍姐道:“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他出去到处招惹别的女人,来一个你打跑一个,来十个你也打跑十个?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有,做人要积口德,没有证据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不然,不止是脏了自己的嘴,还污了别人的耳朵。”
萍姐听他说完这些,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连忙扶了个椅子坐下。
方长贵看起来是个粗人,但是他说的话句句扎中她的心。
她好像被这个人骂醒了。
本来还像个斗鸡一样,一瞬间变得无力。
方长贵继续说:“你现在看谁都是敌人,谁你都想去啄一下,归根结底,还不是受过的刺激太多了。我这个人也稍微懂一点医术。谁都知道,一个人要是得了小病,可以喝点中药调理,没准就能调理好。但是一个人的内脏器官若是得了大病,那就只能用西医的法子去切了。要是不切掉,整个身体都会被这个病灶拖累。到最后,全身上下都会完蛋。”
病房里的人都一时语塞,这个看似粗豪的黑脸汉子,说起这番话来,像是一个哲学家。
安哲南被他的话也戳到了内心,这一瞬间,他感触很深。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姚晴。
安德福和郑小梅虽然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但看他三言两语就把萍姐说得哑口无言,也被他的气场震撼了。
萍姐瘫坐在椅子上,精神顿时垮了下去。
片刻之后,她呜咽起来。捧住脸,肩膀不断地抖动。
黄盛忍不住问:“老婆你没事吧,你别哭啊。别听这些没文化的人胡说八道。这些乡下人,懂得什么。说的话都是挑拨我们夫妻关系,没安好心。”
萍姐一反常态,没有骂他。
她抹了抹眼泪,道:“我错了,错的是我。”
黄盛急了:“老婆没有错。是我以前不老实,你打我是应该的。但是我这次真没做什么啊!阿萍,你千万不要在岳父面前乱讲啊。”
萍姐道:“是我的错。明知道你改不了,我还不甘心,总觉得是别人勾引你。我真后悔,真的。我以前很开心,很喜欢自己的。现在的我,变得让自己都不认识了。”
她吸了吸鼻子:“黄盛,你就是我的病灶。我只有切了你,我的病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