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的书房里,烟雾缭绕。老段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捏着一根雪茄,眉头紧锁。他的眼前正站着的一个他最不想看见的的,这人,眉眼间与萧河有三分相似,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阴鸷之气。此人正是萧河三叔家的大儿子——萧远。
“大帅,我刚刚得到消息,萧河来了京城,还在咱们帅府住了一晚上,可有此事?”萧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
老段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萧河?哪个萧河?”很显然老段是一个装糊涂的高手。
萧远咬了咬牙,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就是思州萧家的萧河,我的堂兄。他一回思州,就……就杀了我全家!”
老段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他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深邃而难以捉摸。
“哦?杀了你全家?”老段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说说看,怎么回事?”
萧远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萧河一回到思州,就借口整顿家族,将我父亲、二叔、三叔公、四叔公全都……全都杀了!就连我那年幼的弟弟也没放过!大帅,此人冷血无情,绝不能留!”
老段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据我所知,你家不是还有个五叔公吗?那他为什么没杀你五叔公一家?”
萧远一愣,随即辩解道:“五叔公一家向来不问世事,萧河不过是装模作样,想要博个好名声罢了!大帅,此人狼子野心,若不除之,必成大患!搞不好小日子租用我家的萧家码头被烧、死了那么多小日子人都有可能是他的手笔啊!他可是招惹了小日子人啊!和他混在一起,帅府危矣!”
老段冷笑一声,缓缓地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眼眸在桌上的档案袋上瞟了一眼后,说道:“萧远,你当我段芝泉是三岁小孩吗?你三房和二房干的那些事,真以为我不知道?真以为天高皇帝远,劳资不知道,你家在黔州干什么好事吗?!你这边勾结小日子人!年运往淞沪的那十多船汞矿,怎么进了小日子在淞沪的工厂的?!”
老段忽然抓起,桌子上萧远送来的小日子礼品,直接砸宰了地上,“黄四郎的烟土车队,前年在你家码头卸了三千箱大烟,去哪了?告诉我?!去哪了!还不是让你们拿去霍霍龙国人了!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就是特么的大烟!!另外,萧河的父亲和弟弟是怎么死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此刻,虽然老段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是知道老段脾气的人,都知道,这是老段极度愤怒时候才会有的表情。
萧远当然也知道一点,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大帅,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老段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够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投靠了小日子?萧河杀你全家,那是你们咎由自取!你还有脸来我这里告状?萧河之前说过句什么话来自?!对了!出来混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同样一个老祖宗生的,到了你两家一个天一个地!”
萧远被老段的突然发难吓得后退了一步,但他很快稳住了心神,咬牙道:“大帅,萧河此人野心勃勃,他不仅在思州大肆扩张势力,还在秘密建立工厂群,意图不明!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将来会对大帅不利!”
老段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萧远,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在教我做事?特么的离我几千里路!对我不利?”
萧远连忙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不敢!我只是为大帅着想……”
老段冷哼一声,硬生生压住了心中的那股怒火,挥了挥手:“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段府的幕僚。我老段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狗!最恨卖大烟!看在你是卢永祥那个鳖孙的外甥的份上,劳资就不毙了你了!滚吧!”
萧远被老段的话刺得脸色铁青,但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低着头退出了书房。走出段府大门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老段,你也不过如此!”萧远咬牙切齿地低语道,“你萧河有舅舅家,我就没有舅舅家吗?”
他抬头望向南方,眼中燃起一抹狠厉:“卢永祥……舅舅,你可一定要帮我!
萧远站在段府外,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恨意。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父亲、母亲临死前的惨状,想起弟弟年幼无辜的眼神,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萧河,你杀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萧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你以为有老段撑腰,就能高枕无忧?做梦!”
他当然不会去想,自己的父亲和三叔公、四叔公是如何害死萧河的父亲和弟弟的。他也不会去想,如果不是萧河及时赶回思州,萧河的母亲、小娘和两个妹妹也会惨遭毒手。在萧远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仇恨才是最重要的。
“老段,你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懦夫!”萧远冷笑一声,“既然你不肯帮我,那我就去找能帮我的人!”
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中透着一股决绝。
“那个鳖孙走了吗?”
“回答帅的话!走了!”
“就他那个熊样?还想着和萧河比!用他们黔州的歇后语说是什么来着?”老爹看了看徐则林,询问道。
“癞疙宝打哈欠,口气大!”
“啊!对!癞疙宝打哈欠,口气大!他能有他堂弟十分之一的能力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萧河这小子是狠人啊!从欧战战场尸堆里硬生生的爬了回来。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看这小子杀伐果断的性格,让我很是欣赏。”
“那大帅……萧河这个人咱们还要招揽他吗?”徐则林询问道。
“不用了,咱们只需要交好他就够了,原本我都以为他仅仅只是非池中物啊,没想到这小子是一条真龙啊!”
夕阳的余晖透过亭角兽首铜铃的缝隙,在老段手中的档案袋上切割出细碎的金色斑纹。里面的信息,他已经浏览过无数遍了。他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萧河在欧战战壕里的模样:满脸血污的青年半跪在地,怀中抱着个胸口炸开的龙国士兵,硝烟模糊了背景里冲刺的法兰西士兵的身影。
“老徐啊!你说这小子是怎么从欧战战场上的死亡名单当中的一员,变成的突然出现在湘省境内送骨灰归国之人的呢?同时为什么德意志容克贵族的嫡女,凯瑟琳?冯?施特雷利茨会跟随萧河来到龙国,并成为了他的未婚妻子。还有……”
檐角铜铃叮咚作响,秋风卷起案头残烟,被抽出大半的档案中,萧河在普城所行之事跃然于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