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火殿中,四周寂寂无声,虚空静止如死。
张无尘静坐识海之中,三道魂锁已破,魂火如莲,幽焰升腾。
而此刻,冥音正盘坐于他身后,双掌微合,掌心那一缕“焰灵狐火”化作魂光之环,缓缓绕在张无尘头顶。
她未言语,只静静守着。
那一抹青影与赤狐,在这片虚幻空间中,像是一道不容染尘的清灵画卷。
张无尘忽然开口:
“你刚才说,魂火塔中有人等你救他?”
冥音眼睫微颤,却没有睁眼,只淡淡道:
“是。”
“他是谁?”
“我哥哥。”
冥音声音轻轻,如月下溪流,“他是狐焰一脉上一代守火者,当年魂火塔异动,他为护族而入,至今未归。”
“我曾试图进入,却止步第二层。”
“我所学狐焰之术,未达‘真魂之火’。”
“所以,我只能等……直到今日。”
张无尘默然,缓缓道:“你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冥音轻轻点头:“我观你魂图,有七莲重环,似古圣丹灵残印。”
“你能破三锁不乱,魂火不溃,身神未损。你是我唯一能赌的可能。”
张无尘轻笑,“你就不怕我利用你?”
冥音缓缓睁开眼眸,深处如有微星闪烁:
“我从不怕被利用。”
“怕的是,被自己失望。”
张无尘不语,许久,他眉心魂火轻颤,一阵波动突然从魂海深处激荡而起!
“来了——第四锁!”
咔嚓!
一声心弦碎裂的声音在虚空响起。
冥音脸色一变,猛地望向他识海,只见张无尘面色骤变,额上冷汗密布,识海中竟浮现出无数熟悉却又模糊的身影。
那是他曾经遇见的每一个人。
他的父母、师尊、兄弟、敌人、红颜……一个个影像虚幻交错,却都在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张无尘!
张无尘……
一声声似梦似幻,似悲似喜。
而其中最刺耳的一道声音,却让他瞬间心神巨震:
“你若选择炼丹之道,就会眼睁睁看着我们一个个死去……”
那声音,来自一个女子,容颜柔美,衣袂如雪,眸中含泪。
她,是张无尘记忆中,少年时第一个喜欢过的女子——林雪音。
那一场雪山埋骨,早已随风逝去。
可如今,她的幻影却再次出现在他的“心锁”中。
冥音站在识海之外,眉头微蹙。
“这是心锁之劫。”
“锁者心念,劫者红尘。”
“若不能破念,必陷幻境,魂火逆燃。”
果然!
张无尘的识海骤然变化,场景飞速切换,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那里,他没有成为丹修天骄,只是一个山村少年,与林雪音共度一生,采药种草,岁月安然。
父母健在,族人和睦。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抱着一个婴儿,在青山脚下起屋立庐,笑着说:
“雪音,我们这辈子,就这样吧。”
张无尘的眼神渐渐迷茫。
识海深处的莲火,微微晃动,似乎要熄灭。
就在此时,一道清音轻轻响起:
“这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丹道,神途,魂火……你愿意放弃一切?”
张无尘微微一震,缓缓抬头。
他看见冥音站在虚幻的幻境之外,静静凝望着他。
她的眼中,没有冷漠。
只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等。
她并未试图唤醒他,只是以灵魂之音传入。
“你若愿意,我不会阻止你沉入幻梦。”
“但若你选择走出来,我便会为你护道七日。”
“这一次,不为哥哥。”
“为你。”
那一刻,张无尘神魂轰然震荡!
幻境中的林雪音忽然回头,眼中泛起泪光,轻声道:
“无尘,走吧。”
“那不是你的归宿。”
轰!
张无尘魂火复燃,整片幻境被焚烧殆尽!
识海中,第四魂锁轰然碎裂!
“我,从不后悔走丹道之路。”
“哪怕万人诛我,红尘乱世,我亦要——登顶神座!”
魂火重凝,七莲魂图浮现四环。
冥音嘴角微翘,轻声一笑,“你,破了心锁。”
张无尘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冥音,“你对我说那些话,是……真的?”
冥音静静看着他:
“冥音从不说谎。”
“但我也不奢求你回应。”
“我只……不愿你堕入幻梦,遗憾此生。”
张无尘沉默,许久之后,他点了点头:
“七日之约,若我活过魂劫——你愿随我行至魂火塔?”
冥音轻轻抚过赤狐毛发,点头:“愿。”
……
而在魂火殿之外。
幽火主宰望着那识海中破裂的四锁,眼神凝重至极。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连【心锁】都能强破而不失神。”
“更可怖的是——冥音那丫头,动情了。”
“这若传出去,狐焰山……恐怕要大乱。”
他目光转向远方虚空,轻声自语:
“丹帝之子……你果真,会成神魔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