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后是副金丝眼镜,镜腿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
他戴上后整个人气质骤变,像收起獠牙的绅士。
“冒犯。”他说着突然弯腰,一手穿过她膝窝,一手扶住后背,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水晶吊灯的光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镜片后的眸子深不见底。
时欢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下意识攥住他的西装前襟:“放我下来!”
“别动。”盛天淮嗓音低沉,手臂稳稳托着她,“你脚踝肿了,再走会加重伤势。”
时欢抿唇,目光扫过四周——宴会厅里仍有不少人,但没人敢明目张胆地看过来,只是余光里藏着窥探。
“就这样走,没关系吗?”她低声问。
盛天淮唇角微扬:“你觉得我会在意?”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刚才为了她放弃数亿合作的人不是他。
透过单薄衣料,她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震动——盛天淮居然在笑。
“放心。”他抱着她走向侧门,声音里带着几分安抚,“只是把你送上车。”
沈格早已在酒店后门备好车,见盛天淮抱着时欢出来,立刻拉开车门。
盛天淮将她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时欢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她下意识转头,却只看到一辆启动的黑色面包车缓缓驶过。
东京的夜晚太亮了,那辆车却反常地没有开车灯。
“怎么了?”盛天淮察觉到她的僵硬。
“没什么......”时欢摇摇头,心想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
盛天淮正准备弯腰上车的瞬间,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砰!”
一辆银色丰田突然从侧面撞上了他们车子的前保险杠。
盛天淮本能地将时欢护在怀里,转身用背部抵挡可能的冲击。
沈格立刻冲上前:“盛总!您没事吧?”
“去看看怎么回事。”盛天淮的声音瞬间降至冰点。
沈格刚走向肇事车辆,酒店方向突然响起火警铃声,紧接着人群如潮水般从大堂涌出。
混乱中,几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快步向他们走来。
“先生,请立即撤离!酒店发生火灾,这里不安全!”
为首的“保安”用日语急促地说道,伸手就要去扶时欢。
盛天淮侧身避开:“知道了。”他敏锐地注意到这几个“保安”的制服袖口没有酒店徽章。
就在这时,又一声巨响从酒店高层传来,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人群瞬间陷入恐慌,推搡着向出口涌去。
时欢感到有人狠狠撞了她一下,她踉跄着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叶时欢!”
盛天淮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时欢感到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甜腻的气味涌入鼻腔。
她拼命挣扎,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盛天淮被混乱的人群隔开,他暴怒地推开挡路的人,却离她越来越远......
黑暗中,她突然想起那两条莫名消失的短信。
她还是大意了。
原来危险并没有消除。
时欢是在剧烈的颠簸中恢复意识的。
她的头狠狠撞在坚硬的车厢地板上,疼痛如电流般窜过太阳穴。
嘴被胶带封住,呼吸间全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手腕被粗糙的塑料扎带勒得生疼,脚踝也被同样束缚着。
眼前一片漆黑——有人给她戴了眼罩。
车厢里弥漫着机油和烟草的混合气味。
时欢能感觉至少有三个人的呼吸声。
“醒了?”一个带着浓重烟味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英语口音很重,“别乱动,否则吃苦的是你。”
时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轻轻点头,发出“嗯嗯”的声音,示意想说话。
一双粗糙的手抓住她的肩膀,粗暴地将她拽起来按在座椅上。
眼罩突然被扯下,刺目的车顶灯让时欢本能地闭上眼睛。
等她再次睁眼时,正对上一张戴着黑色滑雪面罩的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着冷光。
“老大,这妞想说话。”烟嗓男人用日语说道。
蒙面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扯掉她嘴里的布条:“敢叫就再打一针镇静剂。”
粗糙的手指撕开时欢嘴上的胶带,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镇定:“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车厢里响起几声嗤笑。
烟嗓男人凑近她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大蒜和烟草的臭味:“漂亮小姐,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谁?”时欢强忍恶心,“是中国人吗?”
她此时能想到的就是薛慕晴。
一阵沉默。
副驾驶的男人突然冷笑:“聪明的女孩。不过猜对没奖。”
车辆猛地转弯,时欢失去平衡倒在烟嗓男人身上。
对方趁机捏了一把她的腰,猥琐地笑起来:“细皮嫩肉的,老板真是好眼光。”
“管好你的手,山本。”副驾驶的男人厉声警告,“这女人碰不得。”
她强迫自己思考——如果真的是薛慕晴绑了她,她会做出什么事?
时欢试探道,“她给你们多少钱?我可以双倍——”
“闭嘴。”副驾驶的男人头也不回地打断她,声音像刀割般冰冷,“再多说一个字就塞住你的嘴。”
时欢咬住下唇。
这不是普通的绑架——绑匪既不要钱,也不透露任何信息,专业得令人心惊。
车辆驶入一段崎岖不平的路面,颠簸得像是开进了工地。
透过沾满灰尘的车窗,时欢隐约看到外面闪过锈迹斑斑的金属围栏和杂草丛生的荒地。
二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停下。
时欢被拽出车厢,冷空气瞬间裹住她裸露的手臂。
眼前是一座废弃的工厂,红砖外墙爬满藤蔓,几扇破碎的窗户像黑洞般张着大口。
“走。”背后的绑匪推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