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悦后颈炸起一片寒毛。
腐烂的苏合香裹着阴风擦过耳垂，她右手按在腰封暗扣上，两枚浸过黑狗血的铜钱镖滑入掌心。
墨寒渊的玄铁剑已然出鞘三寸，剑脊倒映着石门上融化的饕餮纹——那些原本流淌的铜汁此刻竟凝成扭曲的蛇形暗纹。
\"别动。\"墨寒渊突然攥住她手腕，\"这是九宫噬魂阵。\"
他剑尖挑起块碎石掷向左侧铜鼠雕像，石块突然在半空炸成齑粉。
苏灵悦右眼灰翳剧烈翻涌，阴阳眼穿透迷雾，看清石门上暗藏的血色符文——与上元节刺杀太子的刺客后颈刺青如出一辙。
\"要破阵眼得用活人血。\"她扯下腰间鎏金香囊，倒出颗朱砂丸含在舌尖，\"但姑奶奶的血可金贵得很。\"
墨寒渊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
苏灵悦瞳孔骤缩，那疤痕边缘分明是反噬咒留下的痕迹。
不及细问，墨寒渊已割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十二生肖铜像排列的坤位。
石室内骤然响起齿轮咬合的闷响，青铜藤蔓如遭雷击般蜷缩退去。
苏灵悦趁机咬破朱砂丸，混着舌尖血喷在石门符咒上。
腥甜雾气升腾间，青铜门轰然洞开，扑面而来的腐臭熏得人几欲作呕。
墨寒渊突然扯下大氅罩住两人。
玄色织金锦缎下，苏灵悦清晰听见箭簇破空的厉啸，数不清的青铜尖刺钉在布料上，震得她耳膜生疼。
大氅被掀开的刹那，十八盏鲛人灯次第燃起，照出满地狼藉的箭矢——每根箭杆都缠着褪色的招魂幡。
\"抱紧！\"
墨寒渊揽着她旋身避开地面裂痕，苏灵悦反手甩出七张黄符。
符纸化作赤红锁链钉住四壁，锁链尽头爬出七只青面獠牙的魑魅。
这些灵仆刚触地便发出凄厉尖啸，利爪撕碎从壁画中钻出的幽魂。
\"东南角！\"苏灵悦右眼淌下血线，阴阳眼穿透层层鬼影，\"有东西在吞吃灵力！\"
墨寒渊剑锋划破掌心，血染的剑刃突然暴出三尺青芒。
剑光过处，虚空竟被劈开道裂缝，露出藏身其中的鬼面罗刹。
那怪物八条手臂各执刑具，脖颈上挂着的赫然是失踪的十二颗高僧舍利。
苏灵悦突然笑了。
她摘下颈间血莲掷向半空，染血的指尖在虚空中画出血符：\"以吾精血，唤汝真名——囚牛何在？\"
龙吟声震落梁上积尘，九首龙身的灵兽破空而出，八只金瞳同时锁住鬼面罗刹。
墨寒渊的剑趁机刺穿舍利串珠，佛光迸发的瞬间，鬼面罗刹发出不甘的嘶吼，化作黑雾被吸入血莲。
鲛人灯突然全部熄灭。
苏灵悦腿一软跌进墨寒渊怀里，灵仆化作的锁链寸寸崩裂。
黑暗中响起细碎水声，隐约有粼粼波光自深处漫来。
墨寒渊突然用剑挑起截断箭，箭尖沾着的黏液泛着诡异的磷光。
\"是鲛人油。\"他剑眉紧蹙，\"这里连着东海...\"
苏灵悦刚要开口，颈间血莲突然烫得惊人。
尚未散尽的雾气深处，某种庞然大物破水而出的轰鸣震得地面簌簌发抖，十八盏鲛人灯齐刷刷转向同一个方向，将最后的光晕投向——
（本章完）
（接续上文）
十八盏鲛人灯的光晕如利剑刺破黑暗，照出三丈开外的青铜水池。
粘稠的池水泛着磷火般的幽绿，沸腾的气泡炸开时溅起黏液，在灯罩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这毒雾能蚀金断玉。\"墨寒渊用剑鞘挑起半截青铜箭，箭杆落入池水的瞬间竟化作缕青烟。
他领口被腐蚀出细密小孔，露出锁骨下方暗红的反噬咒印，那纹路竟与池面蒸腾的毒雾形状相似。
苏灵悦右眼灰翳尚未褪尽，阴阳眼扫过池面漂浮的七块青石。
每块石头上都刻着星宿图案，北斗七星的排列却与当今天象完全颠倒。\"坎位石沉，离位火熄...\"她捻着发尾的鎏金铃铛轻笑，\"布阵的是个强迫症。\"
话音未落，墨寒渊突然扯下她腰间缀着五帝钱的丝绦。
铜钱划破毒雾时发出裂帛声，原本静止的青石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第三块刻着\"天璇\"的石头突然翻转，露出底部密密麻麻的倒刺。
\"《洛书》逆排，死门在东。\"墨寒渊剑尖挑起块碎石掷向巽位，石块未及触水便被毒雾绞成粉末。
他袖口暗纹忽明忽暗——那是王府暗卫特制的避毒银线，此刻竟已泛起焦黑。
苏灵悦突然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歪扭的血符：\"借你点龙气用用。\"不等对方反应，她染血的手掌已贴上墨寒渊心口。
男人锁骨下的咒印骤然发烫，池面毒雾竟凝成九条青蛇扑来。
墨寒渊反手揽住她后腰旋身避开，剑锋擦着池面划出半弧。
寒光过处，三条雾蛇应声断首，散落的毒液在池面烧出赤红莲花。
苏灵悦趁机甩出五枚铜钱，钉住剩余青蛇七寸，铜钱表面的黑狗血与毒雾相撞，炸开刺目火花。
\"踩着我的剑！\"墨寒渊突然将佩剑掷向池面。
玄铁剑竟悬空而立，剑柄处盘踞的睚眦纹泛起青光。
苏灵悦足尖轻点跃上剑身，却发现剑脊正在毒雾中缓慢消融。
池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七块青石同时下沉。
苏灵悦踉跄着抓住墨寒渊的袍角，发间玉簪坠入毒池，瞬间被腐蚀得只剩半截红绳。
她望着随波沉浮的绳结，突然笑出声：\"早知道该把你送我的金步摇带上。\"
\"闭嘴。\"墨寒渊突然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池心。
鲜血触水的刹那，池底浮起具青铜棺椁，棺盖上二十八星宿图正与青石阵呼应。
他瞳孔骤缩——那正是三年前东海战役中沉没的龙渊舰标志。
苏灵悦右眼突然淌下血泪。
阴阳眼穿透棺椁，窥见其中蜷缩着九具婴尸，每具心口都钉着刻有皇室徽记的镇魂钉。
她指尖发颤地摸向颈间血莲，莲瓣上还沾着方才收服的鬼面罗刹残魂：\"抱元守一，我请囚牛...\"
咒语未竟，池面突然掀起滔天浊浪。
墨寒渊揽着她疾退三步，原先立足处的石板已被毒液蚀穿。
青铜棺椁轰然炸裂，婴尸化作九道黑气没入池底，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
\"抓紧！\"苏灵悦扯断腕间七宝链，琉璃珠子滚落池面竟凝成冰桥。
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染血的琉璃骤然化作囚牛虚影。
龙鳞触及毒雾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声响，灵兽发出痛苦的低吟。
墨寒渊突然割破掌心按在龙角处，殷红血迹顺着囚牛鳞片蜿蜒而下。
沾染王族之血的灵兽金瞳暴睁，驮着两人冲破毒雾。
苏灵悦回头望去，琉璃珠在身后接连炸裂，毒池翻涌着吞没了最后一点荧光。
囚牛虚影消散的刹那，墨寒渊的剑鞘重重插进石壁缝隙。
两人吊在悬崖般的池岸边，下方是翻涌的毒雾，上方...
苏灵悦咽下喉间腥甜，阴阳眼残余的视野里，空间尽头缓缓漫出沥青般的黑影。
那东西蠕动时带着黏腻水声，所过之处连青铜地面都在龟裂碳化。
她摸到墨寒渊腕间突突跳动的血脉——那里缠绕着与反噬咒同源的灼热。
黑影中突然睁开九只竖瞳。
墨寒渊的剑柄应声碎裂，碎石落进毒池的声响像是某种狞笑。
苏灵悦反手扣住他渗血的掌心，染血的指尖在空中画出半道残符。
尚未成型的血咒突然被劲风撕裂，黑影中伸出布满骨刺的触须，带着摧山坼地的威压劈头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