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衣也不骄傲：“一场对弈，哪里定论最强，兴许你现在进阶了比我更厉害了。”
三皇子听着高兴：“不论你厉害还是我厉害，总归都是北学棋院厉害，这回，说不准我们还真能争一争。”
桑南衣：“不是争一争，是一定是头名。”
桑南衣在这件事上倒是特别狂妄。
三皇子说不出这么肯定的话，一时哑然当场。
桑南衣则看向辛襄士：“辛公子以为如何？”
辛襄士也同三皇子一样沉默，看来心里也是无法肯定。
桑南衣视线看向了左意生，她微有沉默。
左意生先前为她考虑，她才改了态度，打算请左意生吃一顿饭，顺便……
桑南衣心里有个计划。
桑南衣微有抬头，再次同左意生对上视线，她心尖一时有些纳闷。
怎么感觉刚刚左意生的目光有些眼熟。
有点像她养的狗小香香盯着肉骨头的目光。
桑南衣当下就否定，左意生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露骨的眼神。
况且还是对她。
桑南衣思及正事，倒是一改从前，没有抗拒同左意生接触，笑了笑问道。
“左世子如何想？”
左意生不假思索：“今年的头名，是我们北学棋院的。”
说的话同桑南衣当日在北学棋院誓师大会上说的话一模一样。
桑南衣更为满意。
虽结果定然不是一定，但打比赛就同上战场杀敌一样。
士气十分重要。
怎可在还未上阵杀敌之前，自己的阵营就先露了怯，这样在真正的对弈时，就会极为影响心态。
所以，有时候自信真的很重要。
看来，左意生同她想的一致。
左意生的影响力可比桑南衣大得多，左意生如此肯定的断言，倒是让三皇子和辛襄士吃了一个稳稳当当的定心丸。
一时，两人展露笑颜，附和着左意生的话道。
“有左世子这句话，我们也安心了许多。”
说到棋赛，几人倒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兴致勃勃起来。
鱼云浅将其他棋院的信息同几人说了下，然后五人开始分析每个棋院的优劣势，倒也不像先前那般沉默尴尬。
这顿饭，众人也吃得宾主尽欢。
只是，三皇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
“听闻明日山海棋赛开幕会设一个特殊环节，而且今年山海棋赛的具体规则也将在明日公布。”
“也不知道会不会同往年不一样。”
“若同往年一样，团队赛倒是我们要好生注意的事。”
北向分赛场没有团队赛，桑南衣竖起耳朵听着。
原来，山海棋赛的最终排名，除了一对一的个人对弈外，还有团队协作对弈。
有点类似于她在阎楼同草君棋手的联手对弈。
这确实是要提前培养默契的。
说到这，三皇子和辛襄士目光齐刷刷看向桑南衣。
“桑小姐若是有时间，可同我二人练习练习。”
原来在桑南衣请假去阎楼对弈的那段时日，其他参加山海棋赛的北学棋院棋手都有磨合团队赛。
左意生没有，那是因为左意生的队友不管是谁，他都能掌控全局，实力强悍，无须磨合。
可桑南衣又不是左意生。
桑南衣点头应下。
这时，左意生突然道。
“还有我。”
说完，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左意生身上。
先前团队磨合，左意生可一次都没参加过，这次竟然主动参加？！
左意生在几人惊诧的目光中，气定神闲地举起茶杯，抿了抿。
而三皇子在片刻惊诧后，转惊为喜道。
“左世子是愿意同我们一起磨合团队赛了吗？”
左意生握茶杯的手微顿，余光瞧见桑南衣递过来的目光，唇微抿，点点头。
三皇子和辛襄士自是高兴，两人想寻一坛好酒庆祝一番，便相携去了楼下，想亲自挑选一坛好酒，而鱼云浅也因为贪吃闹了肚子出了门。
不多会，屋内只剩下桑南衣和左意生。
诡异的沉默又开始蔓延。
而左意生心中也有寻思。
便是这几日，桑南衣为何躲他？
现在倒是个询问的时机。
左意生放下茶杯，正准备开口询问，耳边忽然听见桑南衣的声音。
“左世子。”
左意生抬眼看向桑南衣，却见桑南衣冲他弯眼一笑。
左意生藏在大袖的手微有收紧，片刻后才道。
“桑小姐有话讲？”
桑南衣点头：“左世子，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可否答应？”
左意生有些疑惑：“请讲。”
桑南衣视线从左意生身上移开，转而看向饭桌上满满登登的一桌菜。
“左世子你瞧。”
“这盘水果糕点，你以为如何？”
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虽让左意生疑惑，但是桑南衣提的，他还是回道。
“用苹果雕刻成兔子，别有一番巧思。”
桑南衣点点头继续：“虽是雕成了兔子，但它本质上还是苹果不是？”
左意生：“自然。”
桑南衣：“所以，不论外在如何变幻，但其实内在是殊途同归的。”
点到为止的意思，想来以左意生的聪慧该是会明白。
而左意生深思片刻，神色沉沉。
她难道还真对简从安余情未了？！
莫不是猜到了他的心意，这是在变相提醒他？！
一时，左意生神情更为莫测，好一会，才闷了闷道。
“嗯。”
而桑南衣以为左意生是知道她在说灵魂穿越的事，桑南衣想着左意生先前帮过她，该也不是要对她赶尽杀绝，两人在这事上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桑南衣便继续道。
“左世子，若是我这回赢了山海棋赛，你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要再盯着她灵魂穿越的事不放！
让他帮她追回简从安吗？
左意生眼底沉沉。
“好。”左意生眼微阖。
帮忙追回的过程里，他也能同桑南衣多亲近些。
他不信比不过简从安。
而且，简从安若是死了，这条要求也就不成立了。
左意生视线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狠意。
桑南衣没想到左意生这么好说话，瞬间喜笑颜开，亲自给左意生斟了一杯茶，并同左意生保证道。
“左世子，你放心，之后山海棋赛的每一场比赛，我都会全力以赴，不会拖你和北学棋院的后腿的。”
左意生心中更为不爽。
就这么想赢？！
就这么心悦简从安吗？！
他到底差简从安哪了？！
***
翌日。
山海棋赛开幕大会。
四大棋院的棋手们踏着晨光进入中央棋院特设的棋场。
棋场环形如圆盘，中间设有高台，其上坐着棋道九大宗师。
四大棋院的棋手还未入场时，来观看山海棋赛的观众们首先看到的是便是坐镇高台的棋道九大宗师。
好些激动的观众瞬间握住身旁同伴的手。
“天诶，这也太值回票价了！有生之年，我竟然能一口气看到以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棋道九大宗师！！！”
诚然，年轻一辈的天骄确实难见，但站在棋道最顶端的十大宗师更为难见。
寻常人能见着一两个，已然都是要烧高香。
确实谁都没想到，今年的山海棋赛，十大宗师只有一位没来。
“那你说今年怎么九大宗师都来现场了？”有人好奇询问。
“能是为何？”
“定然是冲着左意生来的。”
左意生可是十大宗师竞相争抢的“香饽饽”，估摸着这九大宗师还是动着收左意生收徒的念头。
“也有可能是冲着西学棋院的明韶景。”
明韶景是唯一能同左意生齐名的女棋手，实力亦是不容小觑。
“还有没有可能是冲着简从安和闻妙芙来的，他二人半年内从二品突破至一品，这等天赋该是能博得九大宗师的关注。”
“听闻南学棋院今年也有黑马……”
观众嘴里说了好些人的名字，但桑南衣的名字，从始至终都没人提。
而又有一人，鞋子踩在前座后背上，双手抱在后脑勺，神色不屑。
“若是那位隐世高手出场，什么左意生，明韶景都得靠边儿站！”
紧接着，这位华服公子叹了口气。
“可惜高手不爱出头，我都找了他快一年了，都还没寻到。”
如果桑南衣在场，瞧着说话这人，定然有些眼熟。
因为此人便是当年给她封号“霹雳无敌观棋神眼”的那位公子——
宋年。
同时，桑南衣也会想起，这位宋年便是总被闻妙芙骗钱袋子的冤大头。
说曹操曹操到。
宋年的小厮突然上前同他耳语。
宋年眉心微蹙。
“简家这么穷吗？连根金钗都不给闻小姐买。”
宋年朝小厮摆摆手，小厮立马心领神会，给闻妙芙送钱去了。
不过小厮也替宋年心疼钱，总感觉闻家这位小姐，看着好似无辜，但莫名有种爱占自家少爷便宜的感觉。
可好在，自家少爷这一年来，竭力寻找“霹雳无敌观棋神眼”，经常不在府上。
才没有像以前那样损失大量金银。
而这时，四大棋院的参赛棋手们也开始整装待发，准备入场。
首先入场的便是穿着青色棋院服，臂袖上绣着“青龙”二字的东学棋院。
简从安和闻妙芙都在其中，闻妙芙头上果然一点金饰都没有，素的不行，看着宋年直皱眉头。
而闻妙芙也好似注意到宋年，朝他露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
这惹得宋年更为不满地瞪了简从安一眼。
当然观众太多，简从安压根没有注意到宋年的不满。
而其余一心只有围棋的观众们则在分析东学棋院的实力。
“东学棋院似乎主力四位棋手全是一品棋手，这阵容不可谓不强悍。”
“而且虽然简从安和闻妙芙是最近才突破一品的，但她二人本就经验丰富，根基扎实，听闻比东学棋院早先突破一品的这两位实力还要强。”
“今年或还是东学棋院会成为头名。”
“哪可不一定……”
这位观众下巴微抬。
“你瞧。”
另一个观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瞧见西学棋院的棋手入场，白色的西学棋院棋手服，臂袖上绣着“白虎”二字。
清冷如玉仙的明韶景昂首走在最前方，不论容貌气度都无法让人忽视。
一时，观众席上隐隐沸腾。
观众们自也开始分析。
“西学棋院的明韶景棋力比一品还高上一筹，西学棋院的主力棋手里，除了明韶景还有两位一品棋手和二品棋手，也就这位二品棋手有些拖后腿，不然今年西学棋院比东学棋院还强，现在却是不好说。”
在西学棋院之后，便是南学棋院。
南学棋院今年的主力棋手是两位一品棋手和两位二品棋手，这若是放在往届山海棋赛，已然非常厉害。
可今年“神仙打架”，南学棋院并不出挑。
但保不准，南学棋院会给人一个“惊喜”。
所以，大家对南学棋院也格外关注。
而走在最后的便是——
北学棋院。
左意生初一登场，整个棋场立时沸腾，其欢呼声比前面所有人都高。
甚至好几位宗师都站了起来，就是为了能更看清左意生一些。
而左意生之后，欢呼声便弱了下去。
直至最后一位的桑南衣登场时，棋场里只剩下几道稀稀落落的掌声。
这便是北学棋院的现状。
最厉害和最差的组合。
所以，桑南衣格外吸引“火力”。
好些左意生的追随者都觉得整个北学棋院都在拖左意生的后腿。
尤其是所有棋手里排名倒数第二的桑南衣。
排名倒数第一的可是三皇子，给观众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三皇子发泄怒火。
所以，只能捏着桑南衣这个“软柿子”。
桑南衣入场的时候，不仅掌声没多少，反倒恶意仇恨的目光大量落在她身上。
若桑南衣还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软包子”，现在她指不定已经昏倒当场。
可惜，她不是。
所以，桑南衣压根不在乎，反倒昂首挺胸，同那为数不多为她鼓掌的几人挥了挥手。
自信昂扬，仿佛在走自己的主场。
宋年本来看到开幕大会的后面，便有些无聊地打起了哈欠。
尤其看到左意生那么受欢迎，还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
而等发现桑南衣意外的反应时，他突然惊疑了一声。
“……这是桑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