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顾右盼,满眼都是新鲜。
心里头那个痒啊,特别是想到南街第八家铺子的臭豆腐,她馋南街这家臭豆腐馋得慌!
自从嫁入裴府后,那叫一个憋屈,这道小吃就成了可望而不可及。
裴元珩不喜欢?
裴老夫人觉得有失颜面?
嫌弃那是掉价的食物,让她逐渐远离了这些街头巷尾的美味。
再回首,如今儿个本小姐自己做主!
这不,思绪飘得跟风筝似的,一不留神,薛窈窈就这么走着走着,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南街,一眼就看到了那家熟悉的小铺子,就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差点儿没泪眼婆娑。
“老板,来一份臭豆腐,多加辣!”薛窈窈豪迈地一挥手,找了个空位坐下。
裴家规矩再多,这一世不存在了,挡不住本小姐对街头小吃的热爱!
薛窈窈默默地注视着眼前散发着腾腾热气的臭豆腐,思绪不由自主地神游。
她回想起裴元珩那次毫不留情地从她手中夺走她好不容易排队买来的臭豆腐,转手便吩咐下人处理的情景,心中情感复杂难言。
这一举动,不仅让她心生愠怒,更引发了裴老夫人对她擅自外出的不满,随即对她施以禁足三个月的惩罚。
上辈子那段被禁足的三个月里,她每日遵循裴老夫人的指令,费尽心思地为裴元珩准备餐食。
结果呢?
那些满载着她爱意的小点心、暖心羹汤,裴元珩,直接丢进垃圾桶,给垃圾们添了个新伙伴。
要么转手就赏给了下人,愣是没给她一个正眼。
无一能够触动他那颗冷漠无情的心。
薛窈窈缓缓垂下眼帘,端详着自己那双如同美玉般温润细腻、毫无瑕疵的双手。
这双手,在上辈子因尝试烹饪而留下了几道烫伤的痕迹,那是她试图赢得裴元珩注意的证据。
王嬷嬷的责备声似乎仍在耳边回响,指责她连简单的食物都做不好,又如何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于是,她开始刻苦练厨艺,希望能借此拉近与裴元珩的距离。
结果却换来了裴元珩的一顿冷嘲热讽。
此刻,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个让她至今仍然铭记于心的细微而深刻的瞬间。
那是她初次尝试制作羹汤时,不慎被热油烫伤了手。
当她满怀期待地将按照裴元珩口味精心烹制的羹汤送到书房,渴望得到他哪怕一丝的关怀时,换来的却是无情的嘲笑。
裴元珩不仅无视了她手上的伤痕,还用冰冷的话语深深刺痛了她:“薛窈窈,你这工于心计的手段真是越来越低级了。别再做这些让人倒胃口的事了,我对你这一套根本不感兴趣。”
从那以后,无论是受伤还是生病,薛窈窈都不再向裴元珩展示自己的脆弱。
尽管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但现在回想起这些,她的心中仍然还是有点儿不是滋味。
作为裴元珩的妻子,她渴望得到丈夫的关爱,这本是人之常情。
为何在裴元珩的眼中,那行为竟成了他无法宽恕的恶行?
她是那段不幸经历中的无辜一员,却未曾从裴元珩那里获得一丝一毫的怜悯与共鸣。
但薛窈窈也明白了,裴元珩这个人,心硬得跟石头似的,对她这个妻子更是冷漠得让人心寒。
即便是生命的消逝,也难以在他的心中激起一丝波澜。
薛窈窈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上辈子自己生命即将消逝之际,似乎捕捉到裴元珩眼中一抹转瞬即逝的慌乱。
但随即,她便否定了这个念头,苦笑一声。
他怎可能为她而慌乱?
那不过是自己临终前的虚幻错觉罢了。
*
正当薛窈窈沉浸在回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时,铺子老板的一声关切把她拉回了现实。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薛窈窈抬头,浅笑道:“没事,没事,就是这臭豆腐太香了,把我魂儿都给勾走了!”
铺子老板目光掠过薛窈窈那张有点苍白的脸色,一脸惊异。
“姑娘,您这模样儿,活脱脱就是春日里随风轻摆的柳丝,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您吹得老远老远。”他试探性地轻声询问,“小姐,您真的没事吧?您这身子骨,可别真是脆弱得跟纸做的一样?”
薛窈窈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你见过如此珍视生命的‘纸人’吗?”她又继续道:“老板,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这人对自个儿的性命宝贝着呢,拿健康开玩笑?那可比让我数铜板还让我为难。”
老板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可我咋瞅着,您这脸色白得跟刚粉刷过的墙壁没两样,还隐约带着点儿不祥的蓝灰色调呢?您确定不是从哪个奇怪的地方穿越过来的?”
薛窈窈一时语塞,“……”
空气突然诡异的凝固,她心中暗想,若是老板再多嘴一句,她恐怕就得来个“即兴换脸”,好证明自己确确实实是个活生生的“凡人”。
听闻此言,薛窈窈的嘴角上扬,心中的阴霾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幽默如风吹得七零八落,片片瓦解。“老板,您这嘴甜的,都能直接去摆摊卖糖葫芦了!我可不是在扮演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不过是思绪漫游,灵魂短暂出游了一番。至于我这身子骨,虽然称不上铜墙铁壁,但好歹也是经过风吹雨打,生命力顽强的‘小强’级别。倒是您这儿的臭豆腐,真是让人一试难忘啊!”
言罢,她俏皮地咬下一口臭豆腐,那股独特的气味——臭中带香,爱恨交织,瞬间在口腔中狂欢起舞。
铺子老板见状,开怀大笑,脸上的皱纹仿佛瞬间焕发了智慧的年轮,慈祥得令人动容。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人生啊,不就如同这臭豆腐一般吗?初见时,有人避之不及,有人掩鼻而逃,可一旦鼓起勇气品尝,嘿,那便是‘真香’定律,让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何事令你如此欢愉?”一阵清澈而悠闲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