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近乎调侃的话语,再次激起了赫连穹的逆反之心!
不过这次,他可是学乖了,声音冷到极致的质问说:“我可以再次认为,小兄弟这是在耍我嘛?”
金英轻轻一笑:“即便是,恐怕现在也由不得你了吧,因为本公子,已经晓得了你的底牌!”
赫连穹一惊:“你……说什么?”
金英忽然脸色一变:“你不过,就是一个借鸡生蛋的过客而已!”
“公子说的没错!”
这时,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
三人急忙不约而同的,又双叒叕的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面容已苍老到极致,而且深陷病态的老者,在家人扶持下走了进来。
赫连的面色,这时非常难看。
金英则破例离开了车子,亲手扶老者在首位上坐下。
老者喘息了一下之后,扭脸向上官昀一拱手说:“老汉,乃小店鄙东,敢问贵人是……”
上官昀忙也回礼:“在下复姓上官,是贵店里的客人。”
老者点点头,说:“看得出,你是位官人呢!”
云鹤忙一摇手:“老伯抬爱了,愧不敢当!”
“绝不会错的,”
对方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老汉自十六岁上就在此坐店了,阅人可说是无数,一点都不会看错的。”
然后又转过头去,怒视着赫连说:“我早说过的,你要走、我并不拦你,可为什么背着我、非要卖掉这产业呢?咱们王记,可是一百多年的老店呵,你……你居心何在啊!”
赫连惶愧的一低头:“女婿只是想……带阿翁和妻子一起到北边去……”
“这是屁话!”
老者更加愤怒:“你以为我不知道嘛,你在燕国是有妻子的,你带我们去能做什么呢?当初……当初阿英可真是瞎了眼了 ,竟嫁给了你这样一个奸细!”
说着 ,止不住的猛咳起来。
上官昀急忙起身,帮他揉了揉背。
许久之后,老者才稳住了喘息,转而对云鹤笑道:“官人放心,这个事儿老汉做决定了:”
然后一指赫连穹:“他说的那些产业,都是老汉祖产。我儿现在不在了,女儿也被他弄得一半疯癫,只有个外甥孙儿、也就是他的儿子还好,但年纪却只有八岁,受不住这产业的。
那么,索性他要卖、就卖了吧:将来我们就拿着这钱,回老家去,等孙儿长大以后再做区处。”
赫连瞬间面如土色:“阿英可以留下,但儿子我必须带走!”
“你敢,我先就去揭发你这个奸细!”
“你!”
赫连气恨的一甩手。
金英则暗自一笑。
轻轻扶住老汉的胳膊,嫣然一笑说:“其实说要买,我们也是暂时的,倒不如这样:我们暂且把酒楼接管下来,您还回您的原籍,每年的年底、可以来收取分红的银子;等小公子慢慢长大了,这产业还是他的!”
“这是……真的?”
老汉喜出望外:“这样最好!……不过 ,老汉也要报之以李的:我们走后,三清镇上的那爿庄院也没用了,除了算还我铺子里的本钱,就算是送你了!”
这回轮到上官昀喜出望外了,急忙就要成交。
上官金英却暗中又一拽爹爹,对老汉嫣然一笑说:“小可方才说了:我们留下只是暂时的。所以也不妨就把它当做对令婿的补偿,以租金的方式、每年把那边的银子交给他吧!”
老汉叹了口气,蓦地对女婿怒喝道:“听听,这才是天地良心,还不快谢过小公子!”
金英忙一摆手,浅浅一笑说:“该谢的,应是小可父子才是!——那么请问赫连员外,现在可以写一份契约了嘛?”
赫连面红耳赤的瞅瞅阿翁。
老汉一瞪眼:“还不快取纸笔来!”
赫连只得一拍手,命手下把早准备好的文房四宝取来。然后撤去酒席,亲手磨墨。
金英于是轻绾衣袖,饱蘸浓墨,不假思索地草就了四份契约:
一份关于酒楼的、递与老汉,那份关于西园的则交给赫连;
然后上官昀、老汉、和赫连穹,分别在上面签完字用了印,这事儿就算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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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不等进入客房,上官昀就已忍不住开心的大笑起来!
焦急等候在里面的甄夫人和小姐如嫣,急忙莫名其妙的迎了过去。
甄氏拉住儿子的手问道:“发生什么好事了啊,瞧把你爹爹高兴成这样!”
金英莞尔一笑,附在母亲耳畔嘀咕了几句;
夫人也瞬间眉开眼笑,但也有些不安的问道:“那,就不怕那人走前,偷偷去举报你们?”
金英笑着宽慰道:“母亲勿忧: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反而连西园那点利钱,也一点也捞不着了。这才是孩儿立阻爹爹,不能白要他园子和铺子的缘故啊!”
“哦。”
云鹤恍然大悟:“哎呀夫人:本官居然低估了我们儿子呢!今日若非有他在旁周旋,这立足之地成与不成的事小,怕是真的要得罪赫连这个小人了!”
夫人也终于放下心来:“是啊,老爷,这便宜的确是不可占尽的呢,我儿称得上少年老成了!”
上官昀赞许的捻髯而笑,一撩长袍、在厅前落座。
金英也急忙在清风明月的搀扶下,离开车子、紧挨爹爹坐下。
翠绿接过他手中的扇子,翠红、惜玉给两父子捧来香茗。
看到夫君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甄氏心中的喜悦,甚至超过了空手而得的那片产业。紧拉着儿子的手,一个劲儿的问东问西!
女儿如嫣也凑趣的走了过来,美眸中故作不悦的询问说:“瞧你们娘儿俩,自回来就说个不停,好像这屋里就你们娘俩似的!”
夫人又一只手拉住女儿,喜悦的轻笑道:“你以前总说弟弟话少,可今儿他一开口就给我们挣了这么大一个家业,你说为娘不高兴还能咋的?”
话音一落,旁边的上官昀先就插话说:“是啊英儿,你平时少言寡语,可怎么一张口就知道你们多呢,竟然一下就把燕国人的底细给摸透,难道真的会未卜先知吗?”
一句“英儿”,尽显他此时的宠爱之情,瞬间将金英心底的那点幽怨也融化了:“爹爹有所不知:此并非孩儿会算,而是经观察所见呢!”
上官昀略一凝眸,忽然恍然大悟:“怪不不得!——原来你早就看出了那人的古怪,一开始就在酒楼的招牌上做文章了!”
金英轻笑着点点头。
他对这位爹爹的睿智与机警,那也是相当赞佩的。
“唉!”
云鹤旋即一叹:“可惜我儿……唉!——可惜上天既赐我儿诸葛之聪,却又……唉。否则,即便做个判官、府尹,也屈才了呢!”
夫人则宠爱的轻抚着儿子的柔发,对丈夫轻笑着宽慰道:“老爷勿忧!自古吉人天相,等安顿下来了、就给英儿遍访名医,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
上官昀不无可惜的向后一靠,闭起眼睛不再言语。
夫人的眸子里,也不觉闪过一丝忧虑,呼唤丫鬟们说:“怜香、惜玉,老爷累了,快扶老爷进房中休息。”
“是!”
两个丫鬟、连同翠红翠绿,急忙围了过来。
上官昀却忽然睁开眼,一摆手说道:“现在重要的不是歇息,而是趁热打铁,赶紧接管酒楼与庄园里的店铺!——王忠、王庆,”
“是,老爷!”
“此事就由你们去办!”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