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对面的茶楼上,确实有人在注视着李蓟。
而她不是别人,就是刚刚挫败匈奴、去而复来的那位女蝎皇——盛茵,也就是川岛美智子。
她这次重返,已不同于上次的“探路”了,而是要打造一个稳固的情报基地,好为不久之后的入侵中原做准备。
另外呢,
她对于李樾亭,依旧是念念不忘的。
这不仅因为彼此之间,那份难以复制的真爱,更因为那些甩了今世一千多年、称得上是“神鬼之力”的军工技艺啊!
若是得不到这个助力,自己心中的那个“超级女皇梦”事小,枪弹用完了怎么办?石勒、安哒礼等人叛乱了又怎么办?
所以,
当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默坐在永兴茶楼的顶楼栏杆后,一边察看街上动静、一边试图发现樾亭君的影子。
“主人,”
旁边的心腹阿檀,看她一直紧盯着对面教坊不语,就小心翼翼问道:“是发现什么了嘛?”
蝎皇头也不回的抿了下丹唇:“你有没注意到,刚才青鹤坊门前的那名男子、有点像明月楼那个琴师?”
“琴师?明月楼?”
阿檀急忙向楼下望去。
“瞅什么瞅,早就进去了了!”
盛茵面无表情的补上一句。
语气里忽然像极了中原的村妇。
——因为她的“前身”,就是那个狡猾而悲情的特工少佐、川岛美智子啊,熟悉交战国的乡俗和民风,可是其必做的功课!
“哦,”
阿檀只可机警的撤回身,奇怪的问道:“您上次走后不久,那人就从明月楼消失了,阿紫事后去找过他的。”
蝎皇微微点下头:“所以感觉,这人很有些神秘。——阿紫!”
正在里边看下人烹茶的阿紫,慌不迭的跑进来:“主人!”
“你当初没找到那个琴师,就没打听过他的底细?”
“打听过的,”
阿檀答道:“他就是当年的中原三雄之一,平虏将军李淮的亲弟弟,名叫李蓟,字月郎。”
“李蓟,……李月郎?!”
盛茵怦然心动:“你可打听清楚了,确定他不叫李樾亭?”
“好像……不是吧!”
“到底是不是?”
“我想想……”
阿紫疑惑的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冥思苦想起来。
“那人确实叫李月郎呢,君上!”
这时阿檀端茶过来,陪笑着说道:“阿紫以前跟属下说过的,我记得很清楚。”
蝎皇沉吟着接过茶,继续问阿紫:“那人多大年纪。”
阿紫想了想说:“不知道呢,大概……有三十好几了吧,胡子都那么长了!”
“胡说!”
盛茵深眸一凝,啪的把茶盏墩在桌上:“那个李淮才多大呢?”
“二十二岁……”
阿紫说到这里一捂嘴儿!
盛茵怫然起身,低声怒斥道:“身为谍报人员,满嘴里不是‘差不多’、就是‘大概’、‘好像’、‘应该是’,你脑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阿紫咬着牙,大气也不敢出。
阿檀忙一俯身,替她解释说:“主上:属下也曾查过那人来历的,据说是李淮从乱军之中失而复得的一个弟弟,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年岁。”
“是啊主人,他上面还有一个二哥叫李雷!”
刚还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的阿紫,急忙补充说。
盛茵却没理她,沉思着一捂尖尖的下颌:“失而复得?……这么说果然有些蹊跷了……”
然后蓦然回首,追问阿檀说:“那李雷呢,多少年岁?”
“二十一岁。”
“也就是说,那李月郎至多也就二十上下了。那他这胡须……,哼,根本就是假的!”
阿檀和阿紫,彼此互看了一眼。感觉从未见过她们的教主,像今天这样激动过。
善于察言观色的阿檀,急忙附和说:“是啊主上,此人的确是值得一查哦!”
盛茵轻闪明眸,冷冷说了句:“去下边备好马,我要准随时备出去!”
“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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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钱的作用,老宦官直接把公子引到了狐三娘的练舞厅。
她现在的身份,是这里的教舞女官,主管训练即将入宫的小宫女们。
而当公子进来的时候,正巧在示范汉宫飞燕的“掌上舞”呢!
只见她:
眸若秋水,
面似芙蓉,
腰如西柳,
指若嫩葱,
身轻似燕,
舞步轻盈,
谁见过仙女下凡,
真宛若飞燕再生……
目睹着三娘天女散花般的倩姿,李蓟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
差别也太大了点吧,这还是当初的那个“鸨子母”吗?
而且瞧这身材,这神情,怎么越看越像是月娘了呢!
可是转而一想:也是啊,她们可是亲姐妹呢,有点像也属正常。
于是也不好打搅她。轻轻打开玉扇,在旁边的一个杌子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趣的观看着她们的表演。
围绕在三娘旁边的女孩们,都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段儿虽已长成,妖娆中却难免还带有几分稚气。
她们中这时有些人看见了李蓟,不由被他的英武气质帅到了——
“好有气度的大叔哦!”
“不会是宫里来的吧?”
“好像来找人哒。”
……
七嘴八舌的的交头接耳声,从窃窃私语、到后来越来越高、越来越多,还不时传出低低的浅笑声!
三娘很快就发现了异样。
立刻收起舞时的妩媚、显露出“渣女”的本色:“你们她妈皮痒了是不是?现在开始,照我做的、一个一个给我来,——老赵,拿鞭子!”
“嗻!”
随着一名老宦官,阴阳怪气的这声答应,女孩儿们瞬间面如土色!
这时领李蓟进来的那名宦官,忙谄笑着凑过去、陪着小心说道:“姑娘,有客来呢!”
三娘一怔。
急一抬眼,正看见李蓟起身走了过来!
她白皙的脸庞上,瞬间飞过一片红云,但眸子里却依旧冷淡。吩咐拿鞭的宦官说:“给我瞅好了,哪个敢偷懒、就狠狠的打!”
“是了,姑娘!”
老宦官狠巴巴的答应道,将竹鞭在手里重重一拍!
三娘然后也不招呼李蓟,随手披上衣服、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李蓟一愕。
只可收起扇子,紧随其后来到一个香阁里。
这时房中的一个小宫女,迎上来冲三娘行礼:“姑姑!”
三娘吩咐:“备上茶去外面守着,无事不要进来。”
“是!”
宫女出去。
三娘随即进内更衣。
闻着穿鼻而过的阵阵香风,望着珠帘内起起伏伏的倩影,李蓟忍不住怦然心跳。
三娘似乎觉察到了他在“偷窥”。
隔着帘儿,冲外冷冷一笑:“男儿汉大丈夫,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嘛,别整的像个雏儿似的,倒没意思!”
说着一撩帘子、只换个纱衣就出来了!
这火辣的身材,
几乎不在同一世界的冰冷的话语,
令公子一下子失去方向了:“三娘……我……”
三娘冷笑:“与我妹一夜之后,公子就石沉大海了,你倒忍心哦!”
一边如弱柳扶风地走向这边。
乜斜着凤眼瞅了瞅月郎,也不请他坐,柔若无骨的贴近木几坐了下来。
李蓟越发的尴尬。
只可自己寻个座位坐下,满怀纠结的欠然说道:“非是月郎薄幸,实在情非得已也呵!——自离开青楼之后,在下就被家兄禁足在山庄里了,今日才得出来。”
“是吗?”
三娘似信非信的沉吟道。
但语气已明显缓和了许多:“那你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找我妹呢?”
“呃……”
李蓟大囧 :“对了三娘:你如何楼主不做,却到这里教人歌舞了?”
“别岔开话题,”
三娘妖媚的斜了他一眼:“恐怕你关心我是假,打探月娘是真吧。”
说着,
有意无意的、收紧了下那袭藕荷色的对襟纱衣,将一副美到豪颠的曼妙身材,更加凸凹有致了!
李蓟更加不自在起来。
只可别过脸去,不去看她。
“呵呵……”
三娘忽然妖冶一笑:“相比你的月娘,本姑娘就那么差劲吗?竟令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坐都不与我一起坐!”
李蓟窘迫的一起身:“不是、你这……”
“哼!”
三娘也冷笑着起身,取过一件帛纱披在肩上,遮住了火辣的前身:“这样总可以了吧?我的中原小郎君!”
然后勾魂摄魄的,又斜瞅了公子一眼!
哎,说句实在话:
此情此景,不管谁被这女郎看上一眼、都会一下酥到骨头里哒!
好在李蓟的心里,此刻只装着“月娘”。
当下走至木几旁落坐,陪笑着没话找话道:“相隔数月,三娘依旧……是三娘呵!”
“不然呢?”
三娘忍不住失笑:“我难道会一下变成你的‘月娘’?”
李蓟也腼腆的一笑。
气氛总算开始活跃了。
三娘随即又取过一件罗裙希在腰上,然后娇俏入座。
李蓟眼前蓦地一亮!
——只能说,这女人太会穿衣了!
曼妙的身姿,如画的粉面,高耸的云髻,再配上这身上下宽松、中间紧促的装扮,竟令其当突则突、应窄则窄、可显必显,越发的柔若无骨、飘飘欲仙了!
这令原就青涩的李蓟,忽然有些耳热心跳,竟不敢再直视,微微低下头去。
这时门儿一开,宫女托进一盘茶果放在了几上:“姑姑、公子:茶好了,请慢用!”
然后又毕恭毕敬的躬身出去。
三娘轻展玉臂、取一杯香茗递在公子手边,半真半假的说:“这是一杯放了迷药的毒茶,你若敢喝了,本姑娘就不再怪你!”
李蓟一怔。
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却不敢喝。
三娘掩口一笑!
也自取了一杯,眼望着他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