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个多月过年，菜园子里就剩下一些抗冻的大白菜，屋里烧着火炉子种了一些小青菜，但还不是收获的时候，宋建明的卖菜生意暂时告了一段落。
结束了每天有些忙碌的生活，程意川也是可以好好地歇一歇了。
天冷，一大早根本不想起床，宋建明和李慧芝自己都想在暖呼呼的床上赖着，所以也压根不管女儿女婿，程意川因此给自己补上了之前那么多天错过的福利。
宋诗佳也纵着他，一个天然的大暖壶真是不要白不要。
就是小夫妻两个不克制起来，某样工具那是供不应求，所以程意川同志在某一个早上，早早地起了床做了早饭，烧了稀饭热了馒头，切了腌菜，宋鑫起床准备烧水洗漱顺便烤个红薯当早饭的时候，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早饭，使劲儿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难道老师讲的田螺姑娘的故事真的是真的？
程意川拿着咸菜进厨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桌边发呆的小舅子，“宋鑫，怎么了，怎么不坐下来吃饭呢，锅里给你烧了热水，吃完饭了再洗漱吧，不然稀饭冷了，吃了再拉肚子。”
回过神来的宋鑫，看着程意川问道：“所以，姐夫，这是你早上起来做的啊？那明儿早上我还能有饭吃不？”
程意川拿着筷子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伸，看了看小舅子，他眼神都带着一点复杂，“宋鑫啊，姐夫就是今天要去县里办点事儿，明天还有你放假之前的这几天还是要靠你自己的奥，待会儿我正好顺路骑车送你去学校，今天省的你走路了。”
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稀饭，吃着白面馒头的宋鑫:。。。。。行吧，虽然只能享受这一天，但有总比没有好，就是心里有些不得劲儿，真希望今天这早饭是田螺姑娘做的，希望明天也有。
吃完早饭，把小舅子送上学，程意川先是去县里的火车站转了一圈，和几个认识的值班人员确定了一下最近的火车班次，这才去了医院。
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宋建明和程意川两个人又是凌晨就起床，骑着自行车就往火车站赶，一路上两人换着骑车，翁婿两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县里火车站。
“爸，火车还没到，咱们还是去老地方等吧，待会儿站台上人太多了，咱们去等说不定碰不到人。”
宋建明点了点头，“行，先把车推到那边给人看着，咱们去老地方等货。”
今年县里婚配的人家多，百货大楼里的手表收音机都要票，有了这个需求，就有铤而走险想挣钱的人，这些人统称为倒爷，他们可能都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但有中间人做介绍，他们的东西可以在很多县市流通。
这次和他们做生意的倒爷是以前就认识的，宋建明对他的老底也是知道的七七八八，所以也不用担心被骗钱。
火车停下后，没多久，就有一个长得有些瘦小的四五十岁中年男人拿着麻袋朝火车头的方向跑，这个站可以停二十分钟，所以到站的，下来透气的人很多，对于一个穿着不咋地的小老头，大家都没注意。
“老宋，这次没有收音机，收音机太大了，不好带上车，都是手表，南方手表降价了，我知道你也有别的路子，所以我也不吭你，五十块钱一只，你要多少。”
站台后面的围墙有破洞的地方，宋建明和王长顺就在这里隔着墙碰面，五十块钱一只手表，的确出乎了宋建明的意料，这比他预想中的价格可便宜太多了，“老王，质量没问题吧？”
“放心吧，南方的货，比百货大楼里的质量比只好不差。”
原本只打算买十只手表的宋建明，看了女婿一眼，开口道：“老王，这次这价格便宜，我就多要点了，你手里现在有多少？”
王长顺愣了一秒，看来老宋这两年是真的挣到钱了，“兄弟，我不瞒你，我手里还有二十二块，在前面几个站也卖了点，原本我还打算再跑两个站的，你要是多要了也算帮我忙了，下次我手里再有好的，我肯定先记着你。”
程意川点好了一千一百块钱，放进提前准备好的麻袋里，从洞口交换了麻袋，看着王长顺极其自然地把麻袋往肩膀上一背，佝偻着身子走远，走进人群，上了火车。
“爸，我觉得这人挺不简单的。”
宋建明收回视线，感叹道：“可不是嘛，别看他长这样，穿的也破破烂烂的，手里有钱着呢，这么多年做倒买倒卖，我看到的进去的人两只手都数不清了，他呢，一次没被抓住过，还有了自己的路子，我要不是偷摸跟过他两回，到现在说不定都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二十二块手表，宋建明也没打算全都加价出售出去。
钱大强看到二舅和妹夫，招了招手让后面的人来替他一会儿，自己出了柜台，“二舅，来买肉吗？今天来了头大肥猪，我们偷摸留了二十来斤后腿肉，二舅你等我会儿，我去给你割一斤。”
原本没打算买肉的宋建明笑了笑，拍了拍长得又高又壮的侄子，“二舅真是没白疼你，先出来，肉的事儿不急，给你看点好东西。”
好几个款式的男女手表摆在眼前，钱大强有些呆了，“这，这样式看着不是百货大楼的那几个牌子哎，不过更好看，二舅，你这是让我先挑？”
程意川笑了，“大强哥，大姑说了，你也打算明年结婚的，爸刚刚拿到的手表，就先过来让你挑了。”
钱大强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宋建明看了看，“二舅，谢谢你想着我，那我就要这块女式的吧，这块更好看。”
宋建明知道这小子是怕钱不够，做主把一块般配的男士手表拿出来递了过去，“两块，一百，过年和你妈回你姥家的时候把钱带给我就行，手表装好，你同事要是也有打算要买手表的，九十五一块，不要票，数量不多，别嚷嚷地满世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