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进来!”
陆川霍然转身,眼中精光爆射。
短暂的电流杂音后,一个经过特殊处理、显得沙哑失真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舰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
“‘鹞鹰’呼叫‘雷霆’!基隆、高雄方向,日军防御部署……远超预期!”
“岸防炮群密度极大!新发现至少三处大口径(150毫米以上)隐蔽炮位!坐标已传输!”
“水下!重点在水下!”
声音陡然急促,“确认日军在基隆港外航道、高雄左营军港入口,布设了超乎想象的密集新型水雷阵!非触发式!磁性、声纹、水压多重感应!排雷难度极大!”
“更致命的是……”
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樱花’……全面升级!日军征调、强征了大批渔船、机帆船!
改装成自杀式‘震洋’特攻艇!初步估计,仅基隆、高雄两地,数量……超过五百艘!艇员多为被洗脑的青少年及台湾本地强征人员!”
“还有……‘回天’!”
声音最后吐出这两个字,如同来自九幽的诅咒,“确认有‘回天’人操鱼雷部署!由狂热‘樱花’特工操控!目标……直指大型舰艇龙骨!”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冰砖,狠狠砸在舰桥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五百艘自杀艇!人操鱼雷!超密集新型水雷阵!
这已不是防御,而是用血肉和疯狂构筑的、同归于尽的死亡陷阱!
李振海和陈海涛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难以掩饰的凝重。
他们这支舰队,面对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群被军国主义彻底异化、只求拖着敌人一起下地狱的……疯子!
“知道了。继续监视,保持联络。”
陆川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
他走到巨大的湾岛海峡海图前,手指精准地落在“鹞鹰”提供的坐标上。
浓雾,如同巨大的灰色裹尸布,依旧死死地缠绕着舰队。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缓流逝。
突然!
“报告!被动声呐捕捉到异常!方位045!距离……不明!数量庞大!高速螺旋桨噪音!混杂……引擎过载的尖啸!速度……极快!正在高速接近!”
声呐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尖锐!
他死死盯着声呐屏幕,那上面代表噪音源的密集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代表舰队的区域疯狂扑来!
几乎是同时!
“雷达告警!发现超低空快速目标群!方位045!高度……几乎掠海!距离15海里!速度……200节以上!数量……无法计数!正在高速接近!”
雷达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骇然!雷达屏幕上,一片密密麻麻、如同蝗灾般的光点,正紧贴着海平面,穿透浓雾,以自杀般的速度扑向舰队!
神风特攻队!
“战斗警报!所有舰艇!防空炮就位!目标——低空快速目标群!自由射击!给我打下来!”
李振海的咆哮瞬间撕裂了舰桥的宁静!
凄厉的防空警报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瞬间响彻每一艘战舰上空!
刺眼的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
十艘弗莱彻级驱逐舰侧舷,如同刺猬般林立的40毫米博福斯高炮和20毫米厄利孔防空炮,炮口瞬间扬起!炮手们嘶吼着摇动手柄,火控雷达死死咬住那片致命的“蜂群”!
“咚咚咚咚咚——!!!”
“砰砰砰!砰砰砰!”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防空炮火声如同死神的织布机,在浓雾弥漫的海面上疯狂奏响!
无数道橘红色的曳光弹轨迹,如同燃烧的钢鞭,狠狠抽向浓雾深处!
一架架涂着血红日之丸、机腹下挂载着重磅炸弹的零式或“彗星”战机,如同扑火的飞蛾,悍不畏死地穿透弹幕!
一架“彗星”俯冲轰炸机被数发40毫米炮弹直接命中凌空解体,燃烧的碎片如同火雨般坠海!
另一架零式战斗机尖叫着俯冲扫射,20毫米机炮炮弹在“惊鸿号”的甲板和舷侧炸开一串火花,留下焦黑的弹孔,几名水兵惨叫着倒下!
“医护兵!”
“左舷中弹!小火灾!损管队上!”
“保持机动!别让他们撞上舰桥!”
舰队在火网与死神之间高速蛇形机动,巨大的舰体在海面上划出剧烈的白色弧线,规避着俯冲而下的死亡撞击。
然而,神风机的数量太多了!如同无穷无尽的蝗虫!
一架被严重击伤、拖着浓烟和火焰的“彗星”,在飞行员疯狂的嚎叫声中,如同燃烧的陨石,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狠狠撞向“裂空号”驱逐舰的舰艉!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裂空号”整个舰艉被炸得向上掀起!火光冲天而起!滚滚浓烟瞬间吞噬了后甲板!剧烈的爆炸波及了深水炸弹架!
殉爆发生了!
轰!轰!轰!
更加恐怖的连锁爆炸将“裂空号”的舰艉彻底撕碎!
钢铁碎片混合着人体残骸如同火山喷发般向四周激射!
整艘战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急剧下沉!海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漩涡和熊熊燃烧的油污!
“裂空号!……沉没了!”
了望哨带着哭腔的嘶喊如同尖刀刺入每个人的心脏!
就在所有防空火力被神风自杀机群死死吸引、舰队陷入混乱的刹那!
“报告!海面!海面出现大量小型高速目标!”
一名眼尖的了望哨发出了撕心裂肺的警报,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扭曲!
只见浓雾被撕裂的海面上,如同地狱之门洞开!
数以百计的、简陋到极致的木质或铁皮小船——“震洋”特攻艇,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从四面八方、从浓雾的缝隙里疯狂涌现!
这些小船大多只有几米长,没有像样的武器,只在船艏堆满了烈性炸药包或汽油桶!
引擎被改装过,发出刺耳的超负荷尖啸!
每艘船上只有一到两名艇员,他们穿着破烂的军装或平民衣服,脸上涂抹着油彩或干脆一片惨白,眼神空洞麻木,却又燃烧着一种非人的、歇斯底里的狂热!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