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丽跟着梁文浩走出茶餐厅。
港岛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一下。
他们没有坐出租车，而是走到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梁文浩站在站牌下，看着来往的车辆。
赵小丽有些意外，以为他会叫车。这种接地气的举动，让她心里那份紧张感稍稍减轻。
“我们去哪里？”
“去看看我最近工作的地方。”
公交车很快来了，车上人不多，他们找了两个座位坐下。赵小丽一路都在观察，港岛的节奏很快，每个人都步履匆匆。
公交车停在一栋玻璃幕墙的大楼前，赵小丽抬头，这栋楼很高，在阳光下闪着光，梁文浩示意她下车。
走进大楼，大堂宽敞明亮。
前台小姐对着梁文浩微微点头，赵小丽跟在他身后，心里又升起一丝局促。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高级，和深水埗的市井气息完全不同。
电梯直达顶层，电梯门打开，眼前是一个开阔的办公区。格子间里坐着很多员工，大家都在忙碌。
“这是我的办公室。”梁文浩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办公室很大，装修简洁，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放着电脑和一些文件。
“坐吧。”梁文浩指了指沙发。
赵小丽在沙发上坐下，手有些无处安放。梁文浩走到饮水机旁，给她倒了一杯水。“渴了吧。”
“谢谢。”赵小丽接过水杯。
“这里就是我平时工作的地方。”梁文浩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你觉得怎么样？”
赵小丽环顾四周，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起母亲的话：不要说“随便”，不要说“不知道”。
“很……很现代。”她说，“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哦？你想象中是什么样？”
“我以为会更……更严肃一些，和之前我们在羊城那样……”赵小丽说，“这里看起来很忙碌，但是氛围好像还不错。”她指了指外面办公区。
梁文浩笑了笑。“你观察得很仔细。”
“你最近都在这里忙些什么？”
“忙的事情很多。”梁文浩说，“投资项目，市场分析，还有一些新的合作。”
“比如和黄永福的合作？”赵小丽脱口而出。
梁文浩点头。“对，比如和黄永福的合作。还有你妈安排的一些事情。”
他提到了她的母亲，赵小丽的心里一动。
“你对投资感兴趣吗？”
赵小丽摇头。“我不太懂这些。我只懂设计。”
“没关系。”梁文浩说，“不懂可以学。很多事情，一开始大家都不懂。”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赵小丽。“这是我们最近一个项目的市场分析报告。你可以看看，随便翻翻。”
赵小丽接过文件，她看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也看不懂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心里有些慌乱。
她翻了几页，装作看得很认真的样子。她想起母亲说的“在他身边，我觉得自己……好笨，好没用。”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
“看不懂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我的世界，不像深水埗那样有烟火气。”
赵小丽放下文件，走到他身边。
“你不觉得累吗？”
梁文浩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你觉得呢？”
“我觉得……压力会很大。”赵小丽说，“每天都要做这么多事。”
“是啊，压力很大。”梁文浩说，“所以，我需要一个能让我放松，能让我看到不同世界的人。”
他的话让赵小丽心里一跳，他说的是她吗？
“你觉得，我的世界怎么样？”
赵小丽想了想。“很……很厉害。”她找到一个词，“和我的世界完全不同。”
“但不是不能理解，对吗？”梁文浩转过身，看着她。
“嗯。”赵小丽点头，“虽然我不懂那些数字，但我能感受到，你很认真地在做这些事。”
“你对工作的热情，和我在深水埗看到你对布料的热情，是一样的。”
“你看到了这一点。”
“当然。”赵小丽说，“我妈说，要观察一个人，要看他对待自己专业的热情。”
梁文浩笑了一声，“赵总确实是位高人。”
他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
他们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
梁文浩没有带她去那些高档餐厅，而是去了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餐厅，店里人很多，食物看起来很美味。
“这家店的烧鹅很好吃。”梁文浩说，“是很多本地人都会来的老店。”
赵小丽点了一份烧鹅饭，梁文浩点了一份叉烧饭。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着。这次，赵小丽没有那么紧张了。她开始主动问梁文浩一些关于港岛生活的问题。
“不介意我问一下，你的家人呢？”赵小丽问。
梁文浩的动作停了一下。“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赵小丽心里一沉，感到有些歉意，不该问这些。
“对不起。”
“没什么。”梁文浩说，“都过去了。”
“你平时工作这么忙，还有时间去那些地方寻找灵感吗？”
梁文浩放下筷子。“当然有，生活不只有工作。艺术和美，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所以我才需要一个能带我发现新世界的人。”他重复了昨天在茶餐厅说的话。
赵小丽的心又开始跳动。他是在说她吗？
“你觉得，我们两个的世界，能融合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太直接了，让赵小丽有些措手不及。
“我……”她犹豫着。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梁文浩说，“这个问题，对你，对我，都很重要。”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赵小丽点头，心里有很多想法，但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他们走出餐厅，梁文浩没有说要去哪里。他只是带着她，在港岛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港岛的夜景很美，霓虹灯闪烁，映照着高楼大厦。
“你见过港岛的夜景吗，很美，对吗？”
“嗯，很美。”
他们走到海边，海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海面上，船只灯火通明。
梁文浩停下脚步，赵小丽也跟着停下。两个人并肩站在海边，看着远处的夜景。
“我承认，我对你有兴趣。”梁文浩说，“从你的设计，到你这个人，我都很有兴趣。”
“我今天带你来我的世界，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看到了吗？”
赵小丽慢慢抬起头。
“看到了。”她声音很轻。
“那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小丽想了想。“你很……很厉害。”她又用了这个词，“也很……很真实。”
梁文浩笑了。“真实？这是一个不错的评价。”
“那你呢？”他问，“你觉得，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小丽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勇气。
“我是一个，会努力去争取自己喜欢的东西的人。”
梁文浩的笑容更深了。
“那……你喜欢什么？”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我喜欢……设计。”她先说了这个，“我还喜欢……那些能让我看到新世界的人。”
“你呢？”赵小丽反问，“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挑战。”他说，“我还喜欢……能和我一起，去挑战新世界的人。”
他转头看向赵小丽。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挑战新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