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歆旸已经准备了多天，今天终于要动身去百度百科上所谓的证道会总部。
证道会总部坐落在碧海蓝天的最南端，建筑占地面积很广，可见规模很大。成员们神情肃穆虔诚，在里面井然有序地干着自己的工作。
“您有预约吗？”
门卫态度也很好，但就是不让进。
但苏歆旸早有准备，她举起记者证和脖子上的相机：“孟总预约的网站宣传报道。”
“请打电话。”
苏歆旸拨通了冤大头孟高名的电话，对方通知门卫放乔装打扮过的苏歆旸进去。
证道会的总部装修以白色为主，成员们也穿着白色或米色的棉麻布衣，每个人见面后都会点头微笑致意，和丛聪聪工作的那个分部感觉差不多。
苏歆旸听孟高名假惺惺地吹嘘了一番，谈话内容以证道会的社会效益为辅，他为证道会做的贡献为主。
她全程微笑着倾听，笔记本上的笔触不停，其实意识早就操纵着能量来到了会客室外面。
太干净了，太正常了，正常到有些不正常，证道会和郑老爷有关联，和丛聪聪有关联，甚至和她和李再瑶身边的同学也有关联，绝对不会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风平浪静。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孟高名站起来，系好西装扣子，“我还有事，后续让我的助理带你逛逛吧。”
苏歆旸迅速遮住笔记本上刚画好的一叠串小猫、猫妈和小狗，合上本子，十分淡定地站起来，说：“没关系，我自己看看也可以。”
“那怎么好意思，小王，你给林小姐讲解一下我们的企业文化。”
助理小王是个戴眼镜，但眼珠一直贼溜溜转的年轻男人，在带苏歆旸参观的过程中频频回头看她。
苏歆旸今天的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穿着也十分朴素，就这样这个小王还不老实。
苏歆旸在心里冷笑一声，问：“小王，你来证道会多久了？”
“五六年了吧。”
“那不算短了。”苏歆旸眼含厌恶地看了他的后背一眼，“为什么想要在这里工作？”
小王笑得虚伪：“想要为社会做点什么。”
苏歆旸笑眯眯地点点头：“这里的人都有一颗无私高尚的心。那么加入证道会的标准是什么？”
“这个，标准流程孟总应该已经跟您说过了。”
“没错，但我想做一版普通大众可以看得懂的。我听孟总说，加入证道会是不设置社会身份门槛的。但考虑到很多普通人，特别是老年人看不懂官方的公告，我们杂志社想做一版通俗易懂的入会标准。”苏歆旸笑笑，“所以你所说的和你的意见建议很重要。”
小王的脊背不自觉挺直，说：“其实我们对外说是不设限，但老年人还是不合适的，毕竟老年人身体素质比不上年轻人，很多公益活动他们没办法长途跋涉去参加。”
苏歆旸点头：“有道理。还有吗？”
“我们喜欢招那种小孩入会，小孩精力旺盛，一般是家长为了锻炼孩子或者获得一个社会公益实践的证书把孩子送来，几乎不需要筛选就可以进来。”
“你们不收费，对吧？”
“对啊。”
不收费，也就是说不是为了割小孩父母的韭菜，而是为了……
苏歆旸淡淡道：“可小孩子太过活泼好动，不好组织吧。要说做公益效率最高，还得是年轻人不是么？”
小王愣了一瞬：“是啊是啊，我们当然招收年轻人。只要身体健全，有一颗热爱公益的心……”他话锋一转，“不对，其实如果很有天分，身体有点残疾也没什么。”
“天分？”
小王结结巴巴：“就是，就是我听说的，信仰很虔诚啊之类的。我们之前招过一大批家里只剩自己、还有行动力但身体有残疾的人，大部分性格也比较孤僻，没什么朋友来往，也算是为他们提供工作岗位、为社会做贡献了。”
苏歆旸嘴角扯了扯：“有这样宽广的胸怀，真是难得。”
“是吧，我啊，也是这样的人。所以……”
小王的话被一阵喧哗打断了，苏歆旸看向声音的源头，发现三五个保安围住一个女生在争辩什么，这个女生她认识——宛天竹。
“我真的不是闯卡或者翻墙进来的，你们让我走吧。”
领头的那个保安严厉地说：“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从刚才就一直吞吞吐吐，如果是正常渠道进来的，为什么不敢说。”
宛天竹表情都皱在一起，漂亮的脸上写着大大的“纠结”二字：“说了，说了你们也不信，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呀。我今天早上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保安哈哈大笑：“你糊弄傻子呢。看你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我们不动手，一会儿让警察来带走你。”
另一个保安说：“还敢骗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却在人事部和行政部乱窜。”
宛天竹嗫喏着说道：“我，我一直想应聘入职嘛。”
保安更是不信，把人推搡着要移交派出所。
苏歆旸远远看着这一切，但没有上前。
小王耸耸肩：“现在真是什么人也有，明明登记就能进来，非要偷溜进来。还是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苏歆旸转过头去，看着他，说：“你说她进来干什么，偷东西吗，有什么可偷的？”
“可能是偷账的吧，我们经营情况还不错，惹同行嫉妒了。”
苏歆旸突然停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得回去整理访谈稿了。”
“啊，哦，不看了啊，行吧。那加个联系方式？”
苏歆旸连笑容都懒得给，转身离开了。这个小王说话看似不着调，但苏歆旸总觉得他似说非说、滴水不漏，不应该在他身上多费时间了。
她快步离开证道会集团总部，在附近找到了还在苦苦解释的宛天竹，刚想打个响指让她从保安手里脱身，但想了想这是证道会的地盘，几个保安躺在附近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于是苏歆旸走上前：“她是我们杂志社的实习生，暗访来的，我们这就走了。”
“你们，你们有许可吗就暗访。我告诉你，虽然我们是保安，可我们是学法懂法的！”
苏歆旸掏出一张纸，扔到带头保安怀里：“自己看。”
几个保安看了看，她还真有许可，市场监管局、民政局联合盖章的，于是不情不愿地放人走了。
苏歆旸笑笑，她这几天可不是在浪费时间。
旁边的宛天竹定定地盯着苏歆旸看，好半天才敢问出来：“那个……你是谁啊。”
苏歆旸脚步一顿，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简单地易容了一下。“苏歆旸，科技大的。”
“啊！”宛天竹如梦初醒，然后又陷入迷惑，“可是你上次好像不长这样啊。”
苏歆旸：……
不过宛天竹还是很激动，满眼崇拜地看着苏歆旸，说：“学姐，你好厉害，谢谢你！”
走了几步，她还是很兴奋：“我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方，又怕说出来大家嘲笑我，把我关进精神病院，幸亏你也在！学姐，你好优秀，毕业后是要在杂志社工作吗？跑这么远来采风，真的很勇敢，我都不怎么敢一个人出远门的。
“为什么要做记者呢，你的专业明明是计算机。再瑶学姐没跟你一起来？哦也对，你们虽然是朋友，但工作还是要各做各的。她毕业后要做什么？”
苏歆旸突然停下，对聒噪不停的宛天竹说：“救你是有事要问你。”
“啊，哦。”宛天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点点头，一点儿也不因为苏歆旸的无视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