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尘的眼底翻涌着痛楚,却未退让半分。
“阿苒。”他声音低哑,“……别再逼我。”
江苒的眼泪终于滚落,她笑得凄厉:“你竟然为了她,用这把弑族的剑指向我,好……好啊!江轻尘,你是不是要连我也一起杀了?就像当年杀光全族一样?!”
江轻尘的手指微微颤抖,黑剑却未移开半分。
“我不会杀你。”他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我也不会再让你伤她。”
江苒的泪水砸在地上,化作血色的花。
“若教初遇不相知,
免种相思到骨痴。
纵有千般盟誓在,
争如陌路未逢时。”
她盯着江轻尘,忽然凄然一笑:“如果一切都能重来,我希望江家没有你,这样就不会跟你相遇,也就……不会喜欢上你了。”
骨埙的余音还在空气未散,远处雾里却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轻尘哥哥……”
那声音柔媚入骨,却让江轻尘浑身一僵。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桃花瘴的雾气中,缓缓走出一个身着白色襦裙的女子。
她眉目如画,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手中捧着一个雕花香炉,炉中飘出淡粉色的烟雾。
江苒猛地转头,瞳孔骤缩:“江芮?!”
那个给江轻尘种下尸衣蚕的罪魁祸首。
“好久不见。”她歪着头,笑容天真无邪,“轻尘哥哥,你想我吗?”
江轻尘的瞳孔盯着那香炉剧烈收缩,脖颈上的尸衣蚕纹路又开始蠕动,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他的呼吸瞬间凝滞,黑剑的剑锋微微颤抖。
“你……”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芮歪头一笑,眼中满是痴迷:“我一直都在啊,轻尘哥哥。”
江芮轻巧地绕过江苒,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香炉里的粉色烟雾越来越浓,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
“你知道吗?”她眨着眼睛,声音甜得像蜜,“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
江苒突然厉声喝道:“你还敢出现?!”
江芮看到江苒,脸上故作惊讶的神色:“阿苒姐姐?你也在啊!”
江轻尘猛地后退一步,黑剑横挡,剑锋直指江芮!
“别过来!”他厉喝,眼底血色翻涌。
江芮却恍若未觉,仍旧一步步逼近:“轻尘哥哥,你忘了吗?是你答应过我,要永远陪着我的……”
“闭嘴!”江苒突然厉声打断,“江芮,你这个疯子!是你害了江家!”
江芮转头看向江苒,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阿苒姐姐,你就这么恨我吗?”
她轻笑一声,指尖拂过香炉:“可轻尘哥哥本来就是我的啊……是你非要插进来。”
江苒的脸色瞬间惨白,手指死死攥紧骨埙:“你——”
“够了!”我强撑着站起身,“你们两个,说完了吗?”
江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你就是那个靠魂玉苟活的孤魂?”
她忽然笑了,笑容甜美却让人毛骨悚然:“不如,你把那块玉给我怎么样?”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手,香炉中的青烟化作鬼手朝着我心口抓来!
江轻尘的黑剑瞬间横斩,剑气如虹,将青烟劈散!
“你们……走!”他声音冷厉,眼中血色弥漫。
江芮怔住,随即眼中浮现疯狂的嫉妒:“你护着她?你竟然这么护着她?!”
她的声音陡然尖利:“那我呢?!我那么喜欢你,为你种下尸衣蚕,我为你屠尽江家满门!你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
“我不想对你们出手……我再说一遍……”他声音低哑,吐出一字:“走。”
江芮凄然一笑,“……从你屠尽江家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猛地抬手,香炉中的桃花骤然暴起,化作一道利刃直扑江轻尘!
江轻尘黑剑横斩,却见江苒突然冲上前,骨埙狠狠砸向香炉!
\"砰——!\"
香炉碎裂,桃花四散!
江芮厉声尖叫:“江苒!你找死!”
她五指成爪,直取江苒喉咙!
江苒不闪不避,骨埙抵在唇边,凄厉的埙声骤然炸响!
两股力量相撞,气浪翻涌!
江轻尘一把将我拉到身后,黑剑如龙,直刺两人之间!
剑气纵横,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江苒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
江芮则跌坐在地,香炉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掌,鲜血淋漓。
三人对峙,空气凝滞。
最终,江芮缓缓抬头,眼中泪光闪烁:“轻尘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江轻尘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对你,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欢。”
江芮浑身一颤,眼中的泪终于滚落。
她惨笑着站起身,“所以……你站在窗边眺望,你每次都说自己在等人,可是却从来不说是谁,这人……是她!”
江芮惨笑间,看向我时脸上却是越来越扭曲,眼神也是越来越恶毒,她憎恶地对我狞笑道:“那她死了……你就会属于我了吧……”
她猛地抬手,举起香炉碎片朝我刺来。
\"江芮!\"江轻尘厉喝,黑剑脱手而出!
剑锋击飞碎片,可江芮的身影却开始逐渐消散。
“轻尘哥哥……你……”
江芮错愕的低头,看着插入心口的黑剑,有些茫然和震惊。
“即便我的罪孽深重如夜,但在我眼前,也绝不会让人伤她。”江轻尘闭上眼,并没有去看江芮。
“若知痴缠毒入骨,宁做红尘陌路人。”
江芮抬起头痴迷的看着江轻尘,嘴角溢出鲜血,她却惨然一笑:“若重来,愿不识君颜!免教生死作相思……”
她轻声呢喃,身影如烟般散去,最终只剩下一缕青烟,向着江轻尘缠绕而去,但在靠近的时候,终究消散无踪。
江苒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的骨埙\"当啷\"一声落地。
\"她……走了?\"
江轻尘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收回黑剑,转身看向我。
他的眼中血色彻底褪去,尸衣蚕纹也尽数不见,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漆黑。
“梵音……”他轻声唤我,声音清澈。
我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
可就在这时,江苒突然厉声喊道:“江轻尘!”
他回头,只见江苒眼中泪光闪烁:“你……恨我吗?”
江轻尘沉默许久,最终摇头:“……不恨。”
江苒的眼泪终于滚落,她苍白一笑:“可我恨你……也恨我自己。”
她的身影也开始逐渐消散,最终化作点点荧光,随风而逝。
风声呜咽,桃花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