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图里临时搭建的移动医疗舱外覆着银色保温层，将冬季清晨的寒风牢牢挡在外面。
舱门滑开时，暖气夹杂消毒水的味道涌出来，卡莱尔正用温毛巾擦拭莉莉丝的额头，爱德华站在各色仪器前，全神贯注地关注生命监测屏，屏幕上的曲线跳动得有些急促。
医疗舱外，寒风卷着雪花刮过，凯厄斯的银色身影闪过，一把抓住朵拉胳膊，猩红的眼眸里满满都是不赞同。
“亲爱的，你要去哪里？！”凯厄斯毫不掩饰冷酷和自私，“卡莱尔那个伪君子在那里就够了！”
朵拉嬉笑着踮起脚尖，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在他下巴上亲了亲：“别这么凶嘛，我就进去跟她聊几句，安抚下情绪而已。”
她倚靠进他的胸膛，仰头笑得狡黠，“保证不动用能力，不和那混血儿搞什么精神链接，行不行？”
“用不着！到时候，我会镇守在手术室，那个混血儿跳不出圈！”凯厄斯按住朵拉后颈，想要索取亲吻。
朵拉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故意暧昧地凑近他的红唇：“我得去确认她的状态，嗯...顺便让德罗斯熟悉环境。她等下要陪莉莉丝进手术室，有个人类在，气氛能缓和点。”
她仰头望进他眼底，金红色的眼眸里闪着认真的光，“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拿自己冒险。”
凯厄斯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伸手按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上朵拉的红唇。
寒风在两人身边呼啸而过，他的吻充满了偏执，占有欲和担忧，直到朵拉轻轻推他才松开，别扭开口：“速去速回。别让我进去逮你。”
“是，凯厄斯大人，遵命。”朵拉轻笑转身拉起一旁战战兢兢的德罗斯，“走了，小表姐。”
德罗斯穿着羽绒服，戴着厚厚围巾，怀里还抱着一个暖水袋，鬼鬼祟祟躲在一边看着这对‘杀伤力破表’的情侣‘甜蜜互动’。
德罗斯跟在朵拉身边偷偷瞥了眼凯厄斯，见他正用能冻死人的目光盯着自己和朵拉交握的手，连忙低下头。
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当初是怎么就被凯厄斯的‘盛世美颜’迷了心智。
德罗斯：‘不靠谱’！将来我执行任务再色迷心窍，你就给我讲一遍关于凯厄斯的恐怖小说。
‘不靠谱’朝天翻了一串电子字符，不想理这个同样‘不靠谱’的宿主。
舱门外，凯厄斯望着合拢的舱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亲吻过的唇角，喉间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冷哼。
他转身对身后的卫队吩咐：“把医疗舱周围三百米全部封锁，一只鸟都别放进来。
“莉莉丝，你好，我是朵拉.维西。这是我的表姐，德罗斯.维西。”
朵拉没有贸然接近床边，目光扫过她隆起的腹部，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柔和。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德罗斯小心翼翼贴在朵拉身边，把保温袋递给爱德华，小声说：“埃思梅担心你可能会冷，我带了个暖水袋给你。”
她说话时带着点怯生生的真诚，眼神清澈得像溪水。
莉莉丝看着眼前的人类少女，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下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谢谢你，德罗斯。”她的手轻轻覆在肚子上，能感受到胎儿在轻轻蠕动，指尖却还在微微发抖，“我叫莉莉丝。”
“我叫德罗斯！”少女立刻回应，眼睛亮晶晶的，“朵拉...小表妹让我陪陪你，我……我很会讲故事的！”
卡莱尔在一旁轻声解释：“莉莉丝，我们能安稳到现在，多亏了朵拉想办法周旋。否则，我们已经遭到沃尔图里执法队的清理。”
莉莉丝转头看向朵拉，眼底带着感激：“谢谢你，朵拉。我听埃思梅说了，血族世界也有法律，我...我这种情况，很难被容下...”
她抓紧身上的被褥，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我一直怕那个...那个。”她眼圈变红：“那个叫卢西恩的人……我害怕他再来伤害我。”
感应到她情绪出现波动，恐惧逐渐占据心神，朵拉在床边坐下，轻声保证：“别怕，他已经被抓住了。我亲自动的手！”
德罗斯也适时上前，温热的手掌轻轻按上莉莉丝的手背。
放心吧，小表妹出手，谁也跑不了！他现在关在沃尔图里的地牢里，再也伤不了你和孩子，也别想再去伤害别人！”
莉莉丝的肩膀骤然松弛，泪水顺着鬓角滑落：“太好了……太好了，那就像是一个噩梦。”她紧紧反握住莉莉丝手掌，眼里的恐惧，迷茫和狂热渐渐散去。
她低头望着肚子，只剩澄澈的释然，轻声叹息，“我就想看看他，哪怕只有一眼。”
“你会看到的。”爱德华在角落开口，声音带着恳求，“手术结束后，卡莱尔可以立刻转化你，你能活下去，看着他长大。”
莉莉丝却摇了摇头，指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我是天主教徒，不能违背教义。上帝让我孕育他，已经是恩赐，该结束时就该离开。”
她看向朵拉，又看了看德罗斯，目光最终停在朵拉身上，带着托付的信任，“朵拉小姐，我有个请求。”
朵拉心下了然，末世她不止一次送走那些濒临异变的人类，或者就像曾经的自己那样——想要结束一切的人类。
“你说。”
“如果我没能撑过去，”莉莉丝双手放在肚子上，斩钉截铁地请求，“请把我烧掉。我不想变成怪物，也不想让孩子记得我冰冷的样子。或者...或者成为实验材料...”
“烧掉的话，就好像我能变成风陪着他，对吗？”她顿了顿，又对德罗斯笑了笑，“德罗斯，你能帮我作证吗？我怕他们忘了。”
德罗斯心中大震，眼眶瞬间红彤彤：“我...我...”
她撅着颤抖地嘴巴，看向朵拉，得到肯定的示意，立刻大声保证：“记住了！我会盯着的！我保证一定想尽一切办法。”
朵拉也轻轻点头：“我答应你。”
莉莉丝又看向卡莱尔：“替我谢谢罗莎莉和埃思梅。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罗莎莉救了我，一直守护在我身边；埃思梅也总半夜来盖被子……告诉她们，她们都是好人。”
卡莱尔喉结滚动，用力点头：“我会的。”
舱门外传来简的声音：“医疗器械和材料都准备好了。”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最后摸了摸肚子，对德罗斯露出温柔的笑：“德罗斯，等下能陪我吗？我有点怕。”
“能！”德罗斯立刻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牵住她没插输液管的手，“我给你讲小红帽的故事吧？我奶奶讲这个最拿手了！”
当手术床被推向无菌区时，莉莉丝牵着德罗斯的手，听着少女叽叽喳喳的故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朵拉沉默望着她们的背影，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手术，终于拉开了序幕。
无菌区的手术灯亮得刺眼，将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卡莱尔穿上绿色手术服，最后一次清点手术器材，爱德华站在麻醉仪旁，眼神紧张地盯着莉莉丝的生命体征屏。
德罗斯穿着宽大的无菌服，头发被牢牢裹进蓝色帽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一直轻轻握住莉莉丝没插针管的手，掌心温热透过布料传递，成了这片冰冷区域里唯一的暖意。
“别紧张，”她压低声音，像怕惊扰了什么，“小红帽最后打败了大灰狼呢，你也会赢的。”
莉莉丝被戴上氧气罩，呼吸渐渐平稳，视线透过透明面罩望向德罗斯，虚弱地眨了眨眼。
“可以开始麻醉了。”卡莱尔的声音打破寂静。
爱德华深吸一口气，按下按钮，推入麻醉剂。她的眼神渐渐涣散，却始终没松开德罗斯的手，直到眼皮沉重地合上，呼吸变得绵长。
“生命体征稳定。”爱德华精准报出各项生命体征数据。
几米外，凯厄斯环住朵拉腰身，高度警惕四周的细微变化。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胎儿的心跳正在随着麻醉生效而变得急促，像在挣扎，像在预警。
简和亚力克守在观察区入口，简的目光追随在朵拉身上，不敢放松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