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从郑州东行,不久便抵达一座名字几乎与“古都”划等号的城市——开封。
这座城市七次为都,三次兴盛,是“东京梦华”的发生地,是《清明上河图》的现实舞台,是“皇城根下”的烟火人间,也是“汴水之滨”的世代生息之地。
我来,是为了看一眼那幅画的背面,在熙熙攘攘的鼓楼街,在穿越千年的古城墙之间,在黄河数次改道之后,开封如何醒着延续梦,梦中守住根。
一、鼓楼夜市:喧嚣下的千年体温
我第一站,便从鼓楼夜市开始。
夜色未深,小吃摊已一字排开,胡辣汤的香气率先钻进鼻腔。铁板鸡蛋灌饼、炸灌肠、套四宝、羊肉炕馍、炒凉粉……每一样都在油烟中泛着金光。
一位穿着围裙的大叔在摊前吆喝:“宋朝就有这味儿!”我凑上前,他递来一碗胡辣汤,边笑边说:“这地儿不是光靠吃活着,是靠回忆。”
我坐在摊边,一边写下:
“开封的夜,不只是烟火味,
是穿过朝代的锅气,是千年不过期的街坊情。
她不耀眼,却足够暖。”
二、铁塔与龙亭:废墟上的庄严,不灭的魂骨
第二日,我前往铁塔公园。
这座北宋砖塔高耸于古城之上,风吹檐角,砖缝深藏岁月的纹理。塔旁孩子们奔跑追逐,塔内钟声悠远。我顺着螺旋石梯登高,俯瞰全城,只觉这一砖一瓦,如躯干般承载风雨。
午后,我去了龙亭。
龙亭原为宋朝皇宫中轴所在地,如今只剩石阶与柱础,草坪寂静,湖面澄澈。游客稀少,一位老者在临水处对我说:“这地儿常年闹水,但人没跑——我们根就在这。”
我写下:
“开封的遗址,不讲恢宏,讲余韵;
她不靠重建皇宫赢得敬意,
她靠废墟上的不退。”
三、朱仙镇木版年画:一纸之上续古魂
第三日,我南下朱仙镇。
这个曾为水陆通衢的镇子,如今最出名的,是木版年画。我在一家年画作坊里见到师傅用一方陈旧木板,蘸墨印出“门神秦琼、尉迟恭”。颜料清亮,线条粗犷,神情威武。
师傅说:“老法子印慢,但管事。像咱这年画,贴出去的不止是喜气,是个盼头。”
他让我动手印一张“福临门”,我手生笨拙,画面歪了,但他拍了拍我肩:“年画不是印给看客的,是印给家里的。”
我写下:
“开封的画,不在艺术馆,
她在门上、炕头、巷尾,
在百姓笑声与孩子睡梦里。”
四、黄河文化馆与大梁门:文明边缘的抗与守
第四日,我去了黄河文化馆。
这座紧靠城墙遗址的博物馆,以“水患与生息”为主题。展厅中,一张图表显示开封曾七次为都,却也五次被水吞没。
“你说它命不好?”馆员问我,“我觉得它命太好了——水来七次,人留下七次。”
走出博物馆,我站在大梁门残垣下,抚摸那斑驳石块。它不是耻辱的证明,而是顽强的坐标。
我写下:
“开封的水,不是劫难,
是每一次重来的试金石;
她不是弱,是倔。”
五、汴京书坊与宋词清梦:当历史翻回一页
最后一晚,我在一间叫“汴京书坊”的古风书屋坐下。
书坊不大,书架上摆满古籍影印本,一位女书生模样的店主正在抄《水龙吟》。她问我:“你写这么多地方,有没有哪个让你梦回?”
我想了想,说:“这里。”
她笑:“梦可以醒,但不要散。”
我点头,写下:
“开封的书,不只在典籍,
在市井巷口的评书声,在老街墨香与水声交织处;
她不必再立朝堂,却还在续一笔风雅。”
梦与土之间·地图落笔·下一站新乡
五天开封之行,我在夜市里尝锅气,在砖塔上听钟鸣,在黄河边思存亡,在纸墨中感风雅。
这座城,不在争辉之列,却在守根之列。
她不再求封王封侯,却用另一种方式,稳稳地站在世间中。
我摊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汴水之滨、风雅之间、旧梦之下郑重落笔:
“第215章,开封已记。
她是一幅未干的画,
也是一座梦未醒的城。”
下一站,是新乡。
我要北上进入太行山下的平原腹地,去看中原制造的另一张脸,去听一听黄河支流的细语与新时代工业的节奏。
我拂去年画上的灰尘,轻声说:
“梦可续,路将启——新乡,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