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慧丽的脸色变了变。
老爷子抬眼，眼下的褶皱很深，“怎么？宋欢跪得，你跪不得？”
“您这是什么意思？”冯慧丽不理解。
老爷子什么话也没说，朝管家使了个眼神。
管家招了招手，让人摁住冯慧丽的肩膀，让她跪在了地上。
冯慧丽挣扎半天无果，老爷子身边的都是他信任的，也不会听她的话。
老爷子将茶壶往前一放，管家拿了起来，朝着冯慧丽的头顶浇了上去。
茶早已经温了，却浇的冯慧丽颜面无存。
“你干什么！”
老爷子冷声问：“现在清醒了么？”
“我不明白！我不懂！”
管家叹了口气，对冯慧丽道：“大夫人，您糊涂啊，您怎么能私下里帮大少爷去牵红线呢？”
冯慧丽的嘴唇抖了抖，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里，我选择了宋欢吗？”老爷子重新烹茶，他正襟危坐，一举一动都带着凌人的气势。
冯慧丽摇了摇头。
“你也见过白绮了，觉得她是个省油的灯吗？”
冯慧丽又摇了摇头。
“你觉得她进秦家的门，你能拿捏的住她吗？”
拿捏？
就刚刚跟白绮聊天的那十来分钟，她都要被气出心脏病了！
“你真以为四大家族就只是嘴上说说，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们都是个废物吗？”
“那周家的周然，看起来是个闲散无事的，可他两年前拿着家里头给的一个亿开了口大盘，后来升了十倍转手出了。”
“安家的安黎，大学时闲的没事玩金融，一个月赚了安家一年的红利！后来没再接触这些只是因为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不是不懂！”
“你把她们娶进来，到底是为了扩大秦家，还是为了让他们霸占秦家？或者是想让两大家族合并，共同管理？”
冯慧丽越听，心跳跳的越快。
她年轻时也是叱咤商业上的老手，只是后来嫁进秦家，相夫教子，渐渐把这些都丢了。
如今听老爷子这么一分析，觉得字字句句都在理，同时又觉得心惊肉跳。
难怪啊……
难怪当时她在秦氏集团发展的如日中天时，丈夫以南琛正是需要父母陪伴为由，撤了她的职。
她当时还甜蜜的以为丈夫关心她跟南琛的母子感情。
现在想想，恐怕也是老爷子授意的吧！
“因为宋欢是自家人，自家人……不会抢自家人的财产……是这个意思，对吧？”冯慧丽哑着声音问。
老爷子满意的笑了：“看来这一壶茶没白喝。”
冯慧丽脸色白的吓人。
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凉，让她的身体怎么都暖和不起来。
老爷子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再一次赖账，阿妄公司如今的发展，十个秦家都比不上。这秦家啊，以后就交给南琛打理吧。”
冯慧丽听着他这施舍般的话，胃中一阵翻涌犯呕。
在地上跪了整整一个小时，老爷子才松了口。
“行了，看你热的，折腾了一天，回屋休息吧。”
看着冯慧丽踉跄着，一瘸一拐的走远，老爷子摇摇头。
“不中用啊。”
管家跟了他几十年，自然清楚他话中的深意，“还好大少爷从小是跟在您身边长大的，大夫人教育孩子是真比不上其他家族。四小姐连基本的琴棋书画都不精通……反倒是被放养长大，没怎么上过心的宋小姐挺让人意外的。”
老爷子叹气：“所以我才说，不中用啊。”
在幽静小路外等的着急的赵姨看见冯慧丽，立马过去扶住了她，胡乱帮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大夫人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冯慧丽紧紧抓住她的手。
赵姨一惊：“您手怎么这么冰？”
冯慧丽压低声音：“把今天跟我们一起去遥桥池的那几个保镖秘密处理了。”
是她疏忽了，身边安插了老爷子的人都没意识到。
回到卧室，冯慧丽对着水龙头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赵姨心疼的拍着她的背，“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在冯家的丧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吧。”
“我是被老爷子恶心到了。”冯慧丽瘫坐在地。
赵姨吓了一跳，“怎么说？”
“老爷子刚刚告诉我，南琛以后就是秦家的掌舵人了。”
赵姨满脸喜色：“那太好了！”
“可这本来就是他早就答应我的，你忘了当年收养宋欢时老爷子答应过我什么了？”冯慧丽看着她，眼神寒冷，“没想到六年前他出尔反尔，要把秦家交到秦妄手里。”
“还好秦妄当时犯了错走了，公司无人打理，没太多精力的老爷子才退而求其次。”
冯慧丽越说越来气，“可你也看得出来，自从秦妄回来后，老爷子又动了那心思。直到这两天知道秦妄在国外有更好的公司，才施舍一样的给咱们的南琛！”
赵姨无力道：“老爷子偏心。”
“是偏心，我真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秦妄从小死了爹？”
赵姨劝着：“您这话别让二夫人听到，不然要吵架的。”
“吵就吵！要是早知道死个丈夫有这么多好事，我早就动手了！”冯慧丽眼眶发红，掉起了眼泪，“我家那混账东西每两三年才能回来一趟，想他了只能视频，我这跟丧偶又有什么区别？”
赵姨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冯慧丽的哭声却越来越大。
-
到火锅店时已经过了饭点，只剩下两三桌客人还在用餐。
宋欢是常客了，老板见到他们时愣了愣，招呼着给她安排角落的老位置。
秦妄调笑：“社恐专座。”
后面面前是墙，旁边是屏风，像个天然的小包厢。
宋欢轻咳一声，狡辩，“清净。”
她是有那么一些社恐，但没那么夸张，毕竟是苦逼打工人，平时要维系客户的时间也多。
扫了桌上的二维码，宋欢将手机递给秦妄，“你先点吧。”
秦妄接过，修长的手指滑动着。
还回来的时候宋欢看了一眼，有些惊讶他点的三分之二里都是她爱吃的。
宋欢又添了两个甜品。
付款下单前她又确定了一下，“全辣锅，你oK吗？”
秦妄点头，“当然。”
“可是这家真的很辣的……要不还是换成鸳鸯锅吧？”
“我能吃辣。”
“好吧。”宋欢幻想了一下他一会辣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场面，觉得有些看不过去，于是借着上洗手间的借口起身。
经过前台时老板问道：“今天还是葡萄柚气泡水吗？”
“不用了，我去给我朋友买两杯酸奶，怕他吃不了辣。”
等宋欢走了后，老板才纳闷的挠了挠头。
“不能吧……以前秦少爷也总来吃麻辣锅的啊，没听他说过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