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孤儿院斑驳的铁窗,周诗雨蜷缩在发霉的床铺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雷声炸响的瞬间,窗外的槐树影子张牙舞爪地投射在墙上,恍惚间竟与记忆中那座阴森的“惩戒室”重叠——那里弥漫的消毒水气味,还有铁皮箱里传出的呜咽,即便十年过去,仍像附骨之疽般纠缠着她。
“小雨,该吃药了。”保育员面无表情地递来塑料杯,杯底沉着灰绿色的粉末。年幼的周诗雨攥着褪色的布娃娃,看着同屋的孩子们机械地仰头吞咽,喉结滚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知道,反抗的孩子会被带去地下室,那里的铁门后永远传来皮带抽打的闷响,还有比她大两岁的姐姐隐忍的啜泣。
那是个深秋的傍晚,周诗雨偷偷藏起半块发霉的馒头,想等夜深人静时带给被关禁闭的姐姐。穿过堆满杂物的走廊时,她听见院长办公室传来压抑的尖叫。门缝里飘出刺鼻的血腥味,借着月光,她看见院长戴着橡胶手套,正将什么东西塞进泛着冷光的铁皮箱——那是姐姐的蓝色发卡,此刻正卡在箱沿,在黑暗中闪着刺目的光。
“你在干什么?”冰凉的手突然扣住她的肩膀。周诗雨浑身僵硬,手中的馒头掉在地上,引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响。院长的脸在月光下青灰如鬼,他俯身捡起发卡,慢条斯理地别在她耳边:“小雨这么懂事,一定不会把看到的告诉别人,对吗?”话音未落,后腰已被注射器扎入,世界天旋地转前,她最后看见的,是铁皮箱边缘渗出的暗红液体,正顺着地面蜿蜒而来。
再醒来时,周诗雨躺在医务室的铁架床上。姐姐的床位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新来的女孩,脖颈处还留着新鲜的淤青。保育员警告她:“你发烧说胡话,什么都没看见。”但深夜里,她总能听见水箱里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在寂静的孤儿院回荡,像极了姐姐最后哼唱的摇篮曲。
成年后的周诗雨总在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睡衣。每当舞台聚光灯亮起,她都觉得自己是在钢丝上跳舞——台下的观众仿佛化作无数双院长的眼睛,等着看她摔得粉身碎骨。直到那场水箱抛尸案,死者肩胛骨处的向日葵纹身像一记重锤,击碎了她刻意尘封的记忆。
“当年我就该拼了命救她。”周诗雨在刑警队办公室里攥着褪色的合影,照片上两个扎辫子的女孩笑得灿烂,背后是孤儿院爬满藤蔓的围墙。郑丹妮轻轻按住她颤抖的手,王奕递来的热茶在桌上腾起白雾:“现在还来得及。”窗外,郝婧怡和郭爽正在整理旧档案,蒋舒婷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有力,张昕抱着新收集的证词匆匆而过。
费沁源局长和姜杉副局长亲自部署重启调查。当特警队撞开孤儿院地下室生锈的铁门时,周诗雨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法医小心翼翼地从锈蚀的铁皮箱中取出骨骼残骸。王奕戴着手套的手突然顿住——那堆白骨的指骨间,还缠绕着褪色的红绳,与她记忆中姐姐编给她的手链一模一样。
“我们找到了。”王奕摘下护目镜,眼神坚定,“这次,他们逃不掉。”周诗雨终于溃不成声,十年的噩梦在这一刻化作泪水奔涌而出。她知道,这不仅是对死者的告慰,更是对当年那个懦弱的自己的救赎。而在警局会议室,案件讨论仍在继续,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光明终将驱散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