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羽第一次杀人。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剥夺其他人的生命。
但在凶徒倒地的那一瞬，时羽又觉得原来杀人不过如此。
持枪的凶徒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一样的脆弱。
他的衣服几乎被冷汗浸湿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枪从时羽的手上掉落，他蹲在地上扶着架子干呕起来。
郎诛从兜里拿出一块叠得整齐的帕子，替他一点一点擦干净脸上喷溅上的血液。
“阿诛，我杀了他。”时羽惶惶不安，虽然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和郎诛，但也确确实实地杀了一个人。
“嗯。”郎诛轻声应道。
“你不害怕吗？”时羽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道，“我刚才让一个人的生命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郎诛：“小羽，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一起去找学委。”
时羽声音有些哽咽：“我杀人你也陪着我？”
郎诛像哄小孩一样哄他，“嗯。”
时羽破泣而笑：“那要是我被护城队抓去坐牢呢？”
“我和你一起坐牢。”
时羽握拳在他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不行，你得留在外面准备捞我。”
郎诛低头笑了一下，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顺便把枪捡起来放进自己的衣兜。
“但是这么危险的东西以后尽量不要再碰，想杀谁可以告诉我。”郎诛淡淡开口。
两人离开储物间把门关上，时羽手上拿着从那名凶徒身上搜来的对讲机，继续向二楼中部楼梯走去。
途经广播室时，他们看到了躺在广播室外的韩青野和尹堂。
“这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尹堂头都没了？”时羽根据衣服辨认出两人的身份，皱着眉打量他们身上的伤口。
“看着像鞭子抽的，难道是教导主任？”
郎诛推开广播室的门，向屋里看了一眼后，用肘弯捅了捅时羽示意他看。
时羽一只脚跨进广播室，悄悄探头去看。
广播室的桌子下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学生，在听到门口的声音时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时羽连忙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说道：“你还好吗？”
学生重新得到自由，本来想要破口大骂那几个无耻的玩家，但看清救了自己的人是谁后，满口的脏话又重新被咽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时羽身后的郎诛，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副本中有这一环节吗？
他不是应该躲在广播室里，如果有玩家出现就给他们颁布解救洛栀的任务，如果没有玩家出现，就在房间里悠闲地等所有玩家死光。
这次的玩家非常粗鲁，但那两个女玩家还不错，所以他还是悄悄告诉了那个叫苏格的女性玩家，教导主任会善待学习好又乖巧的学生，尤其是一个叫洛栀的女孩。
当然，他没有忘记告诉苏格，洛栀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但令他吃惊的是，苏格和她的同伴几乎没有犹豫，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走了。
“是你……”
时羽：“你认识我？”
对上郎诛警告的眼神，学生挠了挠头，“就那个表扬信，现在学校谁还不认识你呀。”
时羽骄傲地挺了挺胸脯，“说的有理。”
“你们要躲这儿吗？”学生往里面挪挪，给他们腾出来个地方。
时羽：“不了，谢谢。谁把你绑起来的？”
一说到这个，学生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火，但他又不敢对时羽吐槽，生怕自己说多错多，含糊着说：“就几个不认识的人。”
时羽一听，以为是那些持枪凶徒把他绑在这的，连忙问：“你知道那些人去哪儿了吗？”
学生见郎诛轻轻对他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要去找一个叫洛栀的女同学，现在应该去了一楼。”
时羽得到学委的下落，心中大喜，连忙招呼郎诛：“阿诛，我们也去！”
郎诛看着他高兴的头上的卷毛一颤一颤的，眼中不免闪过担忧，回头对广播室里的同学抬了抬下巴，对方了然地点头，用手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阿诛，”时羽等离开广播时候才说，“我觉得有点奇怪，我们学校的学生这么少吗？”
郎诛：“嗯？”
“我们这一路过来看到许多死去的同学，但是人数远远不及咱们学校的学生总数，那些同学是不是逃出去了？”
有同学幸存，让时羽心里好过了点。
“可能。”
时羽扶着楼梯的扶手轻轻下楼，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具仰躺着的尸体，尸体的双腿自脚腕断开，身上还有许多深可见骨的伤口。
是陆铭修。
“他怎么也死了？”时羽检查了一下陆铭修身上的伤痕，疑惑道，“没有中弹的迹象，是刀砍的吗，谁会攻击人的双脚？”
而且陆铭修身上的伤口也不像刀伤。
“是教导主任，这个人应该在楼梯上跑步了。”郎诛说道。
时羽皱眉：“对，教导主任最讨厌有人跑着下楼。”
再往下走，是程子轩的尸体。
还有几个他不知道名字，但是在转学生队伍中见到过的玩家。
越靠近一楼，死去的玩家尸体就越多，时羽还在其中看到了一名女性。
他的心越来越沉，一刻都不敢耽误地向广播室学生指得方向走去。
“死了。”时羽在一具凶徒尸体上翻了翻，没有翻到枪，可能被杀死他的人拿走了。
“这里有两具尸体，还剩下两个凶徒吗？”郎诛侧头向一边看，忽然拉时羽向一边闪躲。
子弹响起，其中一枚流弹打在他们刚才停留的位置。
时羽：“在那边！”
他看到一楼卫生间门口，一个女性玩家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单膝跪地稳住身体，手持一把手枪对着不远处连开两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