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初没办法给里昂答案。
因为等里昂回到自己的身体后，他就要开始“小绿茶计划”了——
包括但不限于：
1.在沈淞白面前争宠，让他冷落里昂。
2.在里昂替沈淞白办事后，默默生闷气，再自贬一句：“我果然比不上他。”
3.和里昂吵架时，不解释、不反驳，只红着眼重复一句：“讨厌你。”
……
想到这，宋南初就觉得任重而道远，还要努力好久。
他没有回答里昂，但也不想让克里瑞斯误会，于是解释道：“这些传言也是瞎编的。”
这么信任他，倒显得克里瑞斯不知好歹了。
某个吸血鬼的牙有点泛酸：“你走吧。”
说完，他直接背过身去。
其实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生气了你必须来哄我。给你一个机会，不要不知好歹现在立刻马上过来和我说话。”
但宋南初真的没空和他闹了。
于是，克里瑞斯听到了门打开又合上了的声音。
他浑身一僵，回头的时候宋南初已经不在了。
—
路上，宋南初匆匆忙忙下楼跑回自己的宿舍。
这个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已经起床了。
即便他一路上都是捂着脸想方设法避开他们，还是被一两个学生看见了。
有学生不可思议：“那是什么种族？”
“不知道。”旁边的摇了摇头，“白色的……翅膀，难道是鸟？”
没有学生会往天使的方向想。
宋南初回到宿舍的时候，推门就见沈淞白坐在他的床上。
见到他，还对他友好的笑了笑：“回来了啊。”
宋南初脚步慢了一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对！沈淞白的表情很奇怪，而且他也没有问自己到哪里去了。
宋南初合上门，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沈淞白语气平和：“刚来几分钟。”
宋南初点点头，环顾四周：“塔尔还没回来吗？”
“没有。”
沈淞白回答完这句，就不说话了。
宋南初听到了001幸灾乐祸的声音：
【哦豁宝贝，你完蛋了。】
【晚上睡觉把门窗都锁好，下水道最好也堵上。】
莫名其妙的，宋南初没搭理001。
他以为沈淞白生气是因为自己出去太久，于是慢慢蹭过去，小声问：
“你生我的气了吗？”
沈淞白温和的脸色不变，冲他笑了笑：“我没生气。”
一般说自己没生气的人其实都生气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气。
宋南初想到了自己曾经刷到的短视频，心里更忐忑了。
这要是放在现代，他绝对会被对象挂到网上吐槽——
配个伤感bGm，文案写：“爱你的人不用问，不爱你的人问了也没用。”
然后他就会成为评论区万人唾骂的“渣男”典范。
为了逃离这个尴尬的氛围，宋南初独自来到了洗手池这里做伪装。
同时在心里思考，该怎么让沈淞白消气。
里昂则在心里琢磨，该怎么让宋南初消气。
在宋南初照镜子的时候，里昂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难看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瑞恩，你怎么会认识克里瑞斯啊？〗
里昂其实从昨天晚上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在他的印象中，宋南初明明只和克里瑞斯见过几次面，而且每次见面都不太愉快。
可昨晚，他们的关系却显得异常熟稔。
克里瑞斯会变成那副样子是里昂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的，而且他居然是……吸血鬼。
但宋南初完全不惊讶，甚至还主动说给他吸血。那肯定是在这之前，宋南初就知道克里瑞斯是吸血鬼了，肯定也让他吸过自己的血。
想到这里，里昂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没用。
明明他都和瑞恩待在同一个身体里了，还是有这么多事都不知道。
那等他回到自己的身体后，和瑞恩渐行渐远了怎么办……
里昂突然就开始害怕起来了。
宋南初做完伪装后，才回答里昂的问题：〖你休息了的时候，我和克里瑞斯见过几次。〗
果然如此。
里昂闷闷地应了一声，又问：〖他知道瑞恩做了伪装之后的身份吗？〗
如果知道的话，里昂就要闹了。
毕竟克里瑞斯这几次见面都对宋南初没有好脸色，还明里暗里的嘲讽他丑。
里昂真想把他打一顿。
〖他还不知道的。〗宋南初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告诉克里瑞斯。
总不能直接跑去他面前，然后说：“hi你知道吗？其实我就是那个扇你巴掌的天使噢。”
克里瑞斯应该会打死他的。
里昂哦了两声，声音越来越小：〖那瑞恩……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宋南初知道不能空手道歉，边在系统商城翻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边头也不抬回答里昂的话：〖我生气的话就不会帮你了。〗
〖去教堂好危险的呢。〗
里昂突然脸红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瑞恩不仅在克里瑞斯面前替自己说话，还说自己对他很重要。
很重要。
重要。
要。
。
一股陌生的悸动顺着脊背窜上太阳穴，里昂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不应该怀疑瑞恩的，瑞恩是天使，怎么会和他一般见识。
瑞恩居然愿意帮他找回身体。里昂出神的想，瑞恩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最好的了。
瑞恩在他心里也很重要，比自己还重要，他以后会保护好瑞恩的。
难道这就是……双向奔赴、心意相通？
这个念头让里昂恨不得立刻回到自己的身体，他想亲眼看看宋南初的脸，而不是只能偶尔在镜子中窥见他的三分样貌。
他应该从诞生那刻就一直跟着瑞恩的，就算瑞恩打他骂他，他也要跟着他。
就算瑞恩想扇他巴掌，他也会把脸伸上去接着。他不像克里瑞斯，他不会生瑞恩的气。
他从诞生那一刻起就是属于瑞恩的。
如果没有瑞恩，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里昂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脑子里的思绪千变万化，已经从瑞恩是不是讨厌他，变成了回到身体后该怎么一直死缠烂打待在瑞恩身边。
宋南初猜不到他的想法，但能感觉到里昂快的有些不正常的心跳，他疑惑的拧了拧眉，猜测道：
估计是孩子马上就可以回到自己身体然后乐的吧。
宋南初将这件事给抛之脑后，开始琢磨当下要做的事。
系统商城里什么都有，但一眼望过去根本找不到沈淞白会喜欢的东西。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喜好，再加上凭空拿出一样东西沈淞白肯定会起疑。
宋南初只好放弃，空着手走出去。
坐在床上笑意吟吟的沈淞白看了他一眼，问：“等会有一堂课，现在就去？还是等你的室友一起？”
宋南初思考片刻说：“等他一起吧。”
他和沈淞白现在的氛围太奇怪了，急需第三者来打破。
“我昨天晚上去找了克里瑞斯。”宋南初主动解释道：“我想让他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沈淞白唇角弯着，温声问道。
“让他帮我把里昂救出来。”宋南初拍了拍沈淞白的肩膀，表情认真，语气郑重：“我是一天都等不下去了。”
沈淞白被他这一个动作给整懵了。
力道不重，但莫名给他一种“好兄弟一起走、遇到困难手拉手”的感觉。
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结果就被阳台传来的声响打断。
宋南初视线望过去，瞪大了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是龙。
一条体型巨大，黑金鳞片的龙。
下一秒，这条龙就变成了塔尔。
塔尔差点就没拿稳手上装着宝石的袋子，踉跄了一下。
宋南初表情瞬间就变得平静起来，他差点就忘了塔尔是个混血龙人了。
游戏给他的buff很大，让他虽然是混血种，却可以自由在两种形态切换。
塔尔感觉自己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宋南初了。
他好想他。
一到宿舍，塔尔就将自己的宝石扔到一边，甩着尾巴朝宋南初跑了过去。
却在半途被正义使者沈淞白拦住：“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去上课。”
塔尔嘴往下撇了撇，眼睛跟黏在宋南初身上了似的。
半晌，才哦一声。
宋南初被塔尔带回宿舍的宝石吸引了：“你怎么把这些宝石都带回来了？”
塔尔施了个魔法简单清洁了下，然后说：“送给你的。”
这些宝石都是塔尔费尽千辛万苦、从各个地方找来的。
但是如果这些宝石就能换得漂亮宝石，那么他愿意的。
“你喜欢吗？”塔尔期待道。
宋南初不知道这个龙人是什么心思，但又不好博他面子，于是说了句：“喜欢的。”
塔尔更开心了，与沈淞白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躲起来看着这一幕的里昂，皱了皱眉头。
他总觉得塔尔的表情非常熟悉，他好像看过很多次。
对。
里昂想起来了。
塔尔看宋南初的眼神就和当时那个地精看他老婆的眼神一模一样。
……应该不会吧？
里昂重新认真审视塔尔。
他觉得这个龙人很不一般，应该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
上课过程中，沈淞白没有主动去找宋南初，而是跟一个自己帮助过的狼人坐在了一起。
001嘲笑他，故意将话说的很小声：【怎么？抽到了天使的卡牌你还不开心？】
沈淞白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很用力，礼貌回答：【抽到瑞恩，我很开心。】
001故作疑惑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摆出这副死人脸？】
沈淞白不说话了。
即便教养良好，此刻他也完全不想回应001的这句话。
抽到天使卡牌之后，游戏官方非常贴心地给了他几条提示。
与对待维西卡牌时直接点叉、看都不看的态度截然不同，沈淞白这次逐字逐句地阅读着提示，就差拿本子直接记下来。
【天使很容易吃醋哦，尤其是对恶魔。千万不要因为恶魔而忽略天使的情绪。】
【注：请给予两张卡牌同等的关爱。】
【天使最喜欢的种族是人类，小心别让他被坏人骗走。】
【天使当前对你的好感度为60。】
【注：天使对你很依赖，同时又有些畏惧你。他好像把你当成父亲了，好感的方向有点奇奇怪怪的呢。】
【要好好照顾天使小宝宝哦，父爱无私，相信你一定能将他照顾得很好^_^】
读完这些，沈淞白顿时觉得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虽然最初确实有过给所有卡牌当爹这样的想法，但真的如此时，他的心情却非常复杂。
旁边的狼人递来一根肉条，跟他道谢道：“谢谢你上次的帮助。”
沈淞白扭头看了过去，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
他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帮了很多学生，但大部分都是小忙，所以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也记不得眼前的狼人是谁。
“不用了。”沈淞白冷着脸拒绝：“我不吃这个。”
狼人满脸困惑。
在他印象中，面前这个人类虽然不怎么爱搭理他们，但脾气还是挺好的。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淞白都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让狼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人类都有两副面孔吗？
夜深人静，沈淞白躺在宿舍的床上，回忆着自己的前十八年人生
他无条件帮助过很多人，但大多数人都是以德报怨、恩将仇报，不仅不感谢他，到后面还嫌弃他给的不够。
大家给沈淞白的评价大多都是“冤大头”“人傻钱多”“圣父”。
沈淞白从来不在意这些。
他虽然失去了物质上的财富，但精神上收获的满足是无价的。
然而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越来越感到空虚。
即便做了再多件好事，也依旧不能填满这阵空虚。
没过多久，沈淞白就听到了隔壁宿舍传来的交谈声。
学生宿舍一点、一点也不隔音，他每天这个时候都能听到宋南初和塔尔说话的声音。
沈淞白即便不想偷听，但也一句话都没落下。
越听，他的心理就越不平衡。
他不认为塔尔这样的混血种能给宋南初祝福，陪在宋南初身边的应该是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