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修远得知噩耗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了,是镇里乡亲们传过来的,虽然住在同一个镇上,但距离比较远,若不是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恐怕他一时半会儿很难知道。
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如此行径,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摇摇晃晃的他立即让人备上马车,他要亲自过去看看。
可没料到的是,穆修远才刚出了府门,还未上车,就见到一道狼狈的人影,连滚带爬,匆匆忙忙的向这边赶来。边跑边喊道:
“老爷!大事不好了,老爷!”
穆修远停下动作看了过去,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自己女儿的贴身侍女玲红。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穆俢远踉跄着上前,一把抓住了玲红的胳膊。
玲红站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老,老爷……小,小姐她,她出事了……”
穆修远松了手,说道:“你们小姐的事情老夫已经知道了,这就去孟家,倒想看看是谁敢冤枉我的女儿!”
穆修远话落,转身就要走回马车那边,却被玲红一把拽住了衣袖。
穆修远皱眉扭头看向她:“时间很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的?”
玲红喘盈了气息,这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老,老爷太晚了,已经来不及了,小姐被他们沉江了。”
“你说什么?”
穆修远反手抓住了她,眼睛有些充血。
玲红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痛哭着说道:
“他们根本不听小姐解释,也不查清真相,直接将小姐沉江了,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玲红的话,如同给了穆修远当头一棒,让他差点站不稳。
他摇摇晃晃的后退了好几步,眼神变得空洞,脸色煞白,口中喃喃地说道:
“云歌,歌儿,我的女儿,你怎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呢……”
“老爷……”
玲红上前扶住他,只感觉穆修远全身都在颤抖。下一秒,气血攻心,口中喷出了一大口黑血,当场晕死了过去。
“老爷!”
玲红尖叫了一声,和另几名家仆慌慌张张的将人抬进府内,并找来了大夫。
就这样,穆修远这一倒下,再也没有起来过了。而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孟长义高中举人的消息才传到了镇上。
得知消息的镇中百姓都是唏嘘不语,一时间不知是该为他的中举道贺,还是为他感到悲哀和同情?
众人似乎都已经可以想象到孟长义回家之后的反应了。原本应该是高高兴兴的回来道喜的,结果一进门才发现自己的母亲病倒,自己的媳妇与人通奸,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真是可怜呐!
就在这样的议论中,孟长义回来了。
得知消息的众乡邻全都聚集在孟家附近,他们大多数是来凑热闹看戏的。
约莫在正午时分,大家就看到孟长义骑着高头大马,满面红光,兴高采烈的往家赶。
没有人去拦他,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饶了他的兴致。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出于恶趣味,反正就是没有人站出来。
孟长义在门前下马,他开开心心的进院,喊道:
“母亲,云歌,我回来了,不辜负你们所望,我中了!”
有几个不怕事的凑到了门前往里看,就见孟长义原本是很高兴的走进自己家,却看到众仆从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好像在避讳着什么?
孟长义是一脸的疑惑,他招来了一位丫鬟,问道: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呢?少夫人呢?怎么没见到人?”
丫鬟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支支吾吾的说道:
“少,少爷……老,老夫人她,她病了,在屋里歇着,少夫人她……”
丫鬟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孟长义皱了皱眉,问道:“老夫人怎么病了?少夫人呢?你怎么不说清楚?少夫人去哪了?”
那丫鬟张了张口,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时,就见一个杵在门口看热闹的中年男人喊道:
“长义啊,你娘是被你媳妇给气病的。你媳妇偷了汉子,已经按族规处置了。”
孟长义的身体先是一僵,接着他一转身看向了那个人,一脸茫然的问道:
“表叔,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娘为什么病了?你说云歌她怎么了?”
那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怜悯的看着孟长义说道:
“大侄子,你媳妇偷了汉子,她背叛了你,当场被抓获。已经按族规处置,沉江了。”
第一次听,他以为是自己听错,第二次听他的表情是震惊的,眼睛瞪的老大,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在他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人,孟长义一把甩开了她,冲出院门抓住了那个中年男人,神情惊慌的问道:
“表叔,你刚才说什么?你不要戏耍我,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只见那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孟长义的肩膀,安慰道:
“长义啊,认栽吧,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叔说的都是真的,她与柳小姐身边的那个护卫私通,被捉奸在床,无法狡辩,已经认罪,被沉江了,估计现在都被鱼吃了吧!”
“这,这怎么可能……”
孟长义无力的松开手后退了几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晕了过去。
……
夜色沉沉,秋风萧萧,孟长义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了,只是醒后的他,眼神空洞,表情木讷,像丢了魂一样,整个人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
孟母拖着病体来看望自己的儿子,她坐在床边拉着儿子的手,老泪纵横的说道:
“我的儿呀,你要振作起来,你不要吓娘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娘怎么活呀?”
孟长义还是一动不动,他跟没听见自己母亲的话似的。
孟母看到这里更是心痛难耐。孟家和穆家是世交,自己的儿子跟穆云歌更是青梅竹马,她也不愿意接受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儿媳,竟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只是当时因为气急当场晕厥,等醒来的时候,才得知穆云歌已经被沉入江中。
她原本的打算是想等儿子回来再商量着如何处置,或许云歌真的是被冤枉的也说不定。但没想到族长下手会如此之快,根本就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如今人已经死了,无论是真是假,已然无从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