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陵城的更夫敲响子时三刻的梆子时,张云生正贴着义庄的青砖墙移动。月光被槐树杈切割成碎片,洒在他道袍上,腰间双铃随着呼吸轻颤,与义庄内传来的棺木摩擦声形成诡异的和鸣。
\"吱呀 ——\"
推开侧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尸油和朱砂的气味扑面而来。义庄中央摆着七具黑漆棺木,棺盖半开,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用朱砂在胸口画着北斗逆生阵的活尸 —— 他们的指尖渗出黑血,正沿着地面的星纹缓缓爬行。
\"天枢?定!\"
张云生甩出三道安神符,贴在最近的两具活尸眉心。七星剑突然出鞘,剑穗上的银铃发出急骤的赶尸调,竟与活尸胸口的逆生阵产生共振,将它们定在原地。他这才看清,每具活尸的耳后都刻着细小的饕餮纹,与陈铁山心口的纹身如出一辙。
\"不对,这些不是普通僵尸。\" 张云生蹲下身,用剑尖挑开活尸衣领,露出里面缠绕的红绳,\"黑煞教用生人养尸,每根红绳都连着赤焰飞僵的命魂......\"
\"砰!\"
后墙突然炸开个大洞,三具白僵破墙而入,它们的皮肤呈青紫色,指甲长达三寸,正是黑煞教 \"尸火炼尸\" 的产物。张云生迅速布下北斗阵,剑穗双铃化作两道青光,在义庄内形成屏障,却发现白僵的攻击频率竟与阵眼星位同步 —— 有人在暗处窥破了他的阵法。
\"道长,左边!\"
屋顶突然传来枪声,一枚银弹擦着张云生耳畔飞过,精准击中白僵心口的逆生钉。他抬头望去,看见个戴苗银项圈的少女正踩着屋瓦飞奔,手中驳壳枪的枪托上刻着双铃图案,与他腰间师娘的银铃一模一样。
\"你是谁?\" 张云生击退逼近的白僵,发现少女的银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竟能压制尸毒扩散,\"为何会有赶尸派的辟邪银饰?\"
\"先对付僵尸!\" 少女甩下背包,里面掉出玻璃试管和显微镜,\"我是湘雅医院的苏婉儿,来查尸毒源头。这些白僵的关节处都嵌着尸核,用普通办法杀不死!\"
话音未落,又有五具白僵破窗而入,它们的动作比之前更快,胸口逆生钉泛着妖异的红光。苏婉儿突然掏出个银色喷雾器,对着僵尸喷洒液体:\"试试这个,我用黑狗血和硝酸银配的消毒剂!\"
张云生趁机变阵,将北斗阵从防御转为攻击:\"天璇?碎骨!\" 七星剑化作流光刺向白僵关节,苏婉儿的喷雾同时腐蚀尸核,两者配合下,僵尸们的四肢纷纷崩解,却在倒地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
\"它们在召唤赤焰飞僵!\" 苏婉儿捡起块尸核碎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你看,尸核里有活的蛊虫,正在吞噬北斗星纹......\"
\"跟我来!\" 张云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冲向义庄地宫入口,\"黑煞教用逆生阵养尸,地宫下面肯定有赤焰飞僵的祭坛。\"
地宫石阶上刻满尸鳞纹,每下一级台阶,张云生怀中的木令残片就发烫几分。走到第十三级时,苏婉儿突然指着石壁上的浮雕:\"这些图案在苗疆古卷见过,是黑煞教用生人祭炼飞僵的过程......\"
\"嘘 ——\"
地宫中央的青铜祭坛上,赤焰飞僵的虚影正在凝聚,二十具白僵围绕祭坛爬行,每具僵尸心口都嵌着不同属性的镇邪令残片。张云生看见,正中央的祭坛上摆着半枚燃烧的木令 —— 正是师娘当年的东方木令残片。
\"天枢?星落!\"
张云生将双铃甩向祭坛,引动北斗之力。七星剑爆发出刺目青光,与苏婉儿的银弹形成合击,炸碎了祭坛上的尸火盆。赤焰虚影发出尖啸,却在消散前,将目标转向了苏婉儿 —— 她项圈上的银铃,正是当年师娘送给苗疆同门的信物。
\"小心!\" 张云生扑过去推开苏婉儿,自己却被赤焰余波扫中,胸口的水令纹瞬间暗淡。苏婉儿趁机掏出注射器,将混着朱砂的血清注入他体内:\"暂时压制尸毒,咱们得赶紧离开!\"
两人刚冲上石阶,义庄正门突然被撞开,十具穿着桂系军服的僵尸涌了进来,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分明是被引魂幡操控。苏婉儿突然举起银饰对准僵尸,项圈上的双铃发出清越的响声,竟与张云生的剑穗铃铛形成共振,在义庄内形成小型声波屏障。
\"原来赶尸派的银铃能扰乱控尸术!\" 张云生趁机布下困尸阵,\"你这银饰...... 是不是来自辰州赶尸巷?\"
苏婉儿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惊讶:\"是我爹给的,他说这是我娘的嫁妆。\" 她突然指向僵尸头领,\"看!那具僵尸心口的残片,是真正的北方水令!\"
张云生这才注意到,僵尸头领心口嵌着半枚泛着蓝光的碎片,与他怀中的残片产生强烈共鸣。他不再犹豫,甩出五雷符炸断引魂幡,七星剑化作流光斩下僵尸头颅,却在尸身倒地时,发现其鞋底刻着 \"辰州第三棵梧桐\" 的字样 —— 与陈铁山提供的线索完全一致。
\"苏小姐,你父亲是不是断了三根手指?\" 张云生捡起水令残片,发现碎片背面刻着 \"阿秀亲启\" 的苗文,\"他是不是住在赶尸巷,外号老烟杆?\"
苏婉儿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显微镜差点落地:\"你怎么知道?我爹确实说过,我娘二十年前带着半枚木令去了龙虎山,至今下落不明......\"
远处传来官兵的号角声,义庄外的火把渐渐逼近。张云生知道,黑煞教的人很快会卷土重来,而苏婉儿的出现,正好补上了他对湘西赶尸派的信息缺口。他掏出师娘的银铃,与苏婉儿项圈上的双铃并置,发现两枚银铃的纹路完全吻合,正是当年师娘拆分的嫁妆。
\"跟我去湘西吧。\" 张云生将水令残片递给苏婉儿,\"你父亲手里有半枚东方木令,而我......\" 他指了指耳后的木令纹,\"是木令宿主。\"
苏婉儿盯着他耳后的印记,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当银铃与七星剑共鸣时,带着木令纹的人就会来接我们回家。\" 她握紧银饰,重重点头:\"我要查清尸毒真相,更要弄清楚,我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驾!\"
战马的嘶鸣打破夜的寂静,张云生和苏婉儿并辔驶向城北。他怀中的两枚残片此刻正在发烫,与苏婉儿项圈上的银铃形成三角共鸣,在视野中映出辰州赶尸巷的轮廓:青石板路上,老烟杆正坐在第三棵梧桐树下,左手三根断指轻抚半枚木令,木令上的银铃图案,正与他们三人的信物遥相呼应。
夜色渐深,北斗星在头顶闪烁,张云生的道袍上沾满尸血和硝酸银痕迹,却挡不住眼中的光芒。他知道,苏婉儿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命运的安排 —— 师娘的银铃、老烟杆的断指、五方镇邪令的残片,此刻终于开始汇聚,朝着揭开二十年前血案真相的方向,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叮 —— 叮 ——\"
银铃铛的响声混着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张云生摸着怀中的密信,想起师娘的指印和老烟杆的断指,他知道,前方的辰州不仅有亲人的线索,还有黑煞教的总坛,还有赤焰飞僵的威胁。但他不再孤单,因为有苏婉儿这样精通西医和赶尸秘术的伙伴,有七星剑和镇邪令残片的指引,他相信,他们一定能揭开真相,让二十年前的血债,终得血偿。
战马嘶鸣着冲向夜色,张云生任由冷风灌进领口,露出胸前新浮现的水令纹 —— 那是北方水令残片与他血脉融合的标志。他知道,五方镇邪令的收集之路虽然艰难,但每一次相遇都让他离目标更近,每一次战斗都让他的道术更加精进。而这一切,都始于义庄的那个夜晚,始于苏婉儿的枪声,始于他们共同揭开的尸毒真相。